苏家后院。
院子里平日安静祥和的气氛,片刻前却被一群野蛮闯入的军士打破了。
高庆云心中发苦,看着面前数位被自己不小心放倒、正躺在地上哀嚎的家伙们,他便知道自己惹上了大麻烦。
不过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他也不再多想,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盯着场中手持刀剑,却不敢太过向自己逼近的军士们。
高庆云是个靠杀人吃饭的武林人士,一招一式皆狠辣刁钻,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士兵,在遇到如此高手的时候,也只能略作抵抗,结果无疑还是被撂倒在地。
若不是刚刚留了一手,如今地上躺着的几个人,怕早已发不出声响了吧!
“唉!”
“他娘的,这回怕是要栽个大跟头了!”
“只可惜还没遇到配得上老子的女子,不然这辈子活得也算圆满了。”
“倒是这苏家,自己倒是有些对不住了。万一被牵扯进来,落下个通敌的罪名,我心中岂会过意的去?”
“不过话说回来,还不是苏家待自己太好了?整的我都快忘了自己俘虏的身份了,这下就算跟别人好好说道,怕也洗不清了!”
高庆云摸了摸腰间的令牌,不禁有些感叹。
这牌不离身的破规矩,真是害人不浅!
大项国的江湖组织,内部等级极为严谨,不光有权益划分,辖下诸人也都有各自的独有令牌,既能表明归属,又算是身份的象征。
就像高庆云腰间这块,令牌正面刻着‘草’字,材质为铜,便意为其等级在落草组织只算外围。至于背面,则有繁琐文字,或为编号,或为姓氏,又或偏名,高庆云的令牌之上,便雕刻着小小的‘十三’字样。
苏府众人深居简出,少有往来外国之际,故此虽然俘虏了高庆云本人,却对他身上的令牌并没有太过深究。再说了,高庆云被俘当日,实在太过坦白,所以众人也没有什么想要询问的东西。
但今日这些军士不同,他们常年与大项国沙场征战,对于其边城的武林组织也颇为熟悉,像这种特制令牌,早已被他们铭记在心。
就在刚进苏家后院的时候,看着周围一群畏缩不前的家仆,军士们还满脸的嬉笑打诨。只是猛然间听到家仆打扮的高庆云外地口音浓重,腰间又隐约系着一枚金灿灿的物件,便都欺身上前,想要一探究竟。
结果便出现了开头一幕。
等到庞林赶来之时,高庆云坐的屁股都有些发麻了。
拍了拍膝盖,高庆云轻身一跃,竟稳稳的向前踏过两米。
双脚站定,右手缓缓拂过衣摆,虽然他面貌平凡,穿的也是寻常家仆装束,但此刻在众军士看来,却有一种超然的高手气势。
“你便是他们的老大?”
高庆云下巴微抬,言语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些许傲意。
在这苏家安逸的久了,不知身手生疏了没有。
庞林左手轻拍剑柄,神色冷厉的盯了他一眼,只是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心中不免警惕了些。
左掌不自觉的握在剑鞘,右手略微前伸,以便自己能做到随时拔剑应变。
“在下庞林,城主府麾下卫队侍卫长,缙城虎卫军中军校尉,阁下腰系挂牌,徒手便能降服我诸位兄弟,就算是在大项国整个聊城境内,也定然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吧?”
高庆云哈哈一笑,抬手挥摆几下,“哈哈,久闻缙城虎卫军乃是虎狼之师,攻城略地所向披靡,其中军统帅田不适麾下有一猛将,姓庞名林,不光骁勇善战,还足智多谋,想必就是阁下你吧!此番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高庆云,有礼了!”
见高庆云抱拳一礼,庞林双手一抬,正要还礼。但蓦然一怔,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位面目含笑的男人,神色之间颇有异色。
“你说你叫高庆云?”
“落草组织的高庆云?”
庞林猛然有些激动,言语之中略带些急切。
“怎么了?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高庆云也是一愣,难不成在这异国他乡,也能碰见熟人?
可是自己真的没见过他啊!
不过要真是有什么渊源,倒也算是好事一桩,自己也能从这麻烦之中脱身而出。
想到此处,高庆云也作出一脸激动之色,“我想起来了,庞兄……”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庞林一声暴喝,打断了话语。
“奶奶的!”
“老子终于找到你了!”
“一年前,你是不是曾化妆打扮成我军中将士,在我等餐食中下了泻药?不光如此,还特地留下名号,嘲笑我虎卫军士?”
高庆云听说,嘴角微撇,“你是说那事儿啊,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一年之前,缙城、聊城之间摩擦不断,接壤之地处处纷争,但大齐皇朝内部虽乱,缙城却实力强盛,城主府内外也算固若金汤。
虎卫军势大,聊城军力不足,便有人暗中买了杀手,想暗杀虎卫军其中部分将领,行斩首之策。
高庆云便是那时接了单子,但当他潜入之时,却发现虎卫军将领均坐于一席,寝于一处,这才没有办法,只好偷偷下了泻药,想借着如厕的功夫完成任务。
但不知为何,还没等他下手,两军竟开始交战,高庆云心中明白,就算是所谓的三流高手,卷入战争之中,也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便主动选择了放弃,择路逃回了聊城。
只是在临走时心有不甘,便手写了数张字条,表明了自己身份,也算图个乐子。
“下了泻药又如何,不就是被戏耍一番,至于记恨这么久吗?”
高庆云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庞林听说,面目竟猛然有些扭曲。
“你可知道,你口中那一番戏耍的后果?”
“我虎卫中军十二统领,风华正茂,一气连枝。却因这戏耍被斩杀八位,还有一位落了个终身残疾。”
“三千铁骑,往来如风,攻城对敌无不势如破竹,却因这戏耍,无人指挥,最终只残留下数百人!”
说到这里,庞林双目怒睁,语气激愤,猛然一掀头盔,脑门上一条深疤乍现。
“还有这里!就因这戏耍,我庞林若非公子相救,也早已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