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项军的攻势如潮水般汹涌,连绵不断。
相较之下,古帆镇的城墙仿佛千疮百孔的大堤,岌岌可危。
作为第一道防线的帆落郡铁甲军士,半刻钟前就已撤回城内,怒骂哀嚎声不绝于耳,沉重的气息压抑在所有人的心头。
半日前排兵布阵的守城将士,足足有两万七千人,堪称军中百炼的精锐之师,可饶是如此,在大项重骑的铁蹄下,仍旧留下了遍地的尸体。
任谁初见战争的惨烈,都会不由心生恐惧。
七皇子古辰屹立在城楼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就连相处多年的贴身内官老江,都琢磨不出自家主子这会儿的心思。
令人庆幸的是,在经历过这场十不存一的防守战之后,古帆镇的军民们,似乎都变得坚定起来,后勤保障更是有条不紊,根本不像稍事训练就奔赴战场的模样。
果然,强烈的压迫感和复仇心,是一切反抗斗争的源动力。
苏长青注视着这一切,心头的焦虑感稍稍平复。战场上的情形瞬息万变,虽然他提前给统兵将领们恶补过大项国军队的优缺,但还是被敌方用诡计打了个措手不及。
比如方才堪称经典的锥形阵、重骑变轻骑的鹤翼阵,都给古帆镇守军防线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苏长青身后不远处,几名武林人士正在休整,看其着装都分属于不同宗门,甚至还有一位散修武者,想来刚经历过一场血雨腥风,彼此建立起一种奇妙的情谊,这种情谊不光掩盖了宗门之间的龌龊,还暂时突破了宗门与散修的隔阂。
就是不知道,这种情谊会存在多久。
苏长青微叹口气,依靠江湖人士促成的斩首行动,只能扰乱大项国军队的阵脚,勉强拖延时间罢了。真要想结束这场战争,至少也得需要先天武者那般超强的个人实力,才能震慑三军。
可偏偏这时候初少侠去了缙城......至于他若在,会不会出手阻止,那就不是苏长青所能决定的了。
耳边传来几阵江湖少侠的调笑声,大抵是吹嘘自己斩杀了多少贼将敌兵之类的,让苏长青没来由的感到心烦。
不同于这些年轻小辈,他在城墙上看的更真切些,出城执行斩首行动的江湖武者们,除了刚开始的突袭建功外,之后几乎毫无建树,反而被大项军中的高手斩杀不少。
“呵呵,苏家主,原来你在这儿啊!”
呼唤声打断了苏长青的沉思,他左右瞥了几瞥,最终将焦点对准了正向自己走来的中年男子身上。
“原来是封天宗的叶宗主,苏长青有礼了。”
虽说二人仅有一面之缘,可苏长青还是牢记住了对方的身份,这是他经年来家主生涯中练就的,最扎实的基本功。
当然了,至于叶长谷身后跟着的那位,不知是叫做‘小黑’还是‘小白’亦或是‘小光’的家伙,苏长青还是不屑理会的。
哪怕对方的实力,放在从前的苏家,是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苏家主客气了。”
叶长谷矜持的拱了拱手,丝毫不敢托大。且不说苏家有位疑似超凡的初不言坐镇,就连苏长青此时的实力,都足以与他这位宗主大人平起平坐。
更何况这位苏家主,与帆落郡武清宗关系极其亲密,还能在七皇子古辰和几大魔教护法面前说得上话,真要论起地位来,不知能甩自己这个‘宗主’多少条街去。
想到这里,叶长谷的心中艳羡的同时,还升起了一丝嫉妒。也不知这苏长青走了什么狗屎运,短短一年半的时间,就从三流高手一跃而至一流初期巅峰之境,权势更堪水涨船高。
苏长青同样心思急转,眼下境况特殊,也不知这封天宗宗主找自己作甚,明明两家从未有过交集。
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扯出了‘如沐春风’的笑容,气氛随和且融洽。
......。
“该死的,那宋蓝书真不是个东西,这是要把咱们匪道一网打尽啊!”
“可惜了冷家寨的汉子,那可都是威震方圆百里的人物!”
“红蝎子你倒是眼明心亮,早看出宋蓝书道貌岸然蛇蝎心肠,不然我手底下的兄弟们,少不得也要跟你响马山一起吃些暗亏!”
一行蜿蜒骑队向东疾行,他们骑术娴熟,纵马驰骋在小道上,长年生活在马背上的彪悍气息一览无余。
队伍的最前方,马匪头子李水缸正奋力甩动马鞭,麻布粗糙胡乱包裹着口鼻,只余两只眼睛在外面。
“驾!”
红叶眉头紧锁,却并不太想搭理他,只是口中娇叱催促,偶尔轻趴在马背上,打眼望去,白驹美人,别具一番狂野的诱惑。
李水缸见状也不恼怒,这红叶本就遭受过男人迫害,别说对自己,就算是曾经迈入一流的冷沐,都能不假颜色,这一路奔逃,他早就习惯了对方的态度。
对方的冷漠并不能让李水缸有所收敛,他依旧努力的自言自语着,借此来宣泄冷沐之死带来的冲击和逃出生天的快感。
那可是如同传说的一流高手啊,说死就死了!
自己一觉醒来,这世界怎么变得如此疯狂?
李水缸曾在帆洛寺中习武,可真要掰着指头算起来,冷沐也可以称得上是李水缸所见过的最强武者之一了。嗯,当然要除去那位‘明阳子大侠’,他已经算是超出李某人认知的‘神灵’。
“吁~!”
一阵低喝声骤然将李水缸从回忆中惊醒,他忙不迭望向一侧,却发现始作俑者红叶刚刚勒紧缰绳。
白马暴躁的甩动着后蹄,回头冲着自家主子喷出白息,地面上几道足有丈长寸深的痕迹,这是为了抵消强大惯性所付出的代价。
红叶抚了抚马首,取出水囊喂食白马,这才稍稍让它平静了些。
李水缸也慌忙停下,可它的坐骑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不光没有水喝,来自主子的蛮力还差点压折它的后腿。
“怎么了红蝎子?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李水缸顾不得其它,冲着红叶脱口问道。二人身后的马匪见状也不得不强行喝止,数百人马冲撞成一团,熙熙攘攘一时颇为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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