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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义释司马

刘勇与司马冲两人边打边说,看似招招拼命,其实全都是有形无实。两人一边打,一边反而是向着刘勇那边的亲兵靠去。

眼见两人就要冲进亲兵队伍之中,刘勇却是猛得一刀斩出,劈落在地面之上,激起了一片尘土,众人视线一阵模糊,却听“噗”得一声轻响,接着人群中就传出了一声闷哼,没等烟尘就此散去,叮叮当当的响声就不断的从人群中传了出来。

此时被捆缚在马背之上的魏子康心中一阵大急,司马冲以一敌数百,况且其中还有一个实力甚至比司马冲还略高一筹的刘勇!魏子康不禁心下又是大恨,为何自己的武艺如此不济。他不停地摩擦着绑缚自己的绳子,企图脱困而出。

“嗖嗖”,两个人影快速的从烟尘中冲出,突然又在不远处站定,对峙起来。魏子康努力的抬头向两人望去,却见两人各自持着兵器相对而立,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魏子康不禁心下一松,又开始努力的摩擦起手中的绳子。

待人群中的烟尘渐渐散去,两人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似乎都没有再动手的意思。魏子康也是看得狐疑,转头朝人群中望去,却发现此时地上躺着许多的尸体,粗看之下,大略有十几具,魏子康一愕,“没想到公子竟然身手已经如此了得,在这样的情境之下,居然还能斩杀十余人。”然而细看之下,他却是心中一惊,他竟然在那些尸体上,发现了许多刀伤!魏子康自己本身也是一个用刀的行家,对于那一条条的伤痕,到底是用刀还是用枪造成的,他几乎是一看便知,而今一看之下,他却是不得不疑惑起来,地上这众多尸体之上,竟然绝大部分都是刀伤!而且全是致命伤!两人之中,用刀的可是刘勇啊!莫非他是误伤,可这误伤也太多了吧,而且全都是致命的“误伤”?这刘勇也太菜了吧?魏子康不自觉的加快了手上摩擦的动作,他必须在刘勇“误伤”司马冲之前,解开绳子。

待烟尘散净,刘勇的那一众亲兵也是看清楚了场中的情况,看到那倒地的十几名战友,众亲兵皆是一愣神,有不安的,有疑惑的,但大多却是露出了不屑之色。

刘勇的注意力一直也是在关注着这边,他刚才其实是借司马冲之手将别人安插在他的亲兵队之中的眼线除去,这“别人”具体是谁,他可不管,也许其中也有北齐王的影子,但那又如何呢?当然,刘勇也不敢保证,此时在场的亲兵之中,是否还有“别人”的眼线。

此时见烟尘散净,他稍稍一看,心下也是有了判定,朝对面的司马冲使了个眼色,司马冲会意,又是朝着亲兵冲去,作出一副要将他们全都屠杀在场的模样。亲兵们见到司马冲来势汹汹,刚想冲杀上来与司马冲拼斗,却听追在司马冲身后的刘勇大声喝到:“全都后退三百步,不得干涉我们斗战!”

众亲兵闻言,也不多疑,全都勒马向后退去,直退后三百步方是站定,遥遥的望着两人在远处激战!

司马冲似是见众亲兵跑远,不愿再追赶,而是回头再化为黑幕,与刘勇大战在了一起,一时间黑幕刀光纵横交错,叮当之声也是不绝于耳,声势极为浩大,仿佛两人都似在拼尽全力一般。

魏子康见到两人酣战,心中越发急切,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的越来越快。众亲兵此时的目光也是被远处的两人吸引,竟都是没有注意到魏子康的举动。

两人越战越烈,只见司马冲忽然后退数十步,与刘勇拉开距离,然后双手握枪,口中大喝道:“刘勇,你欺人太甚,今日,我便将你斩于此!”说罢,拔地而起,直冲天际,随后化为一片黑幕,朝着地面的刘勇袭杀而来。

刘勇气势一凝,熊熊武意迸发而出,一重高过一重,重重叠叠,直有连绵不绝之势。刘勇所领悟的武意,其实是一种十分特别的东西,类似一种波动,频率,也是他常年奔杀在战场之中领悟出来的,也正因为他领悟了这种奇特的武意,才能在之前迅速的发现司马冲的离去,若非是刘勇恰好在不久前突破,而拥有了这种奇特的武意,司马冲此刻也许早就已经成功脱逃了。

“嘣嘣嘣……”两人“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一声一声仿似天崩地裂一般的巨响不停的传到众人的耳中,以两人为中心,一股狂风呼啸而出,卷起了一地尘埃,少顷,巨声停歇,尘埃落定。

众亲兵全都眼神定定得看着远处两人,或者现在还说两人有点不符合实际,只见刘勇稳稳的站立在地,横跨一步,双手握住虎头湛金大环刀斜指向天,在他的刀身上,此刻却是挂着一个人,耷拉着双手,低垂着头,手上的长枪也已经掉落在地。远远望去,刘勇手上的大刀直透司马冲的胸膛而出,显然司马冲竟是被一刀毙命!

魏子康目眦欲裂,双目通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抹悲哀与愤怒混合的复杂情绪奔涌上头,他的脸上青筋暴起,“啊!!!”他忽然大吼出声,爆开手脚之上已经被他磨得只剩一丝的粗绳,纵跃而起,直奔远处的两人。

刘勇一甩手上的大刀,狠狠的将司马冲的“尸体”甩飞了出去,“不小心”地甩到了之前被杀了的那一群亲兵的尸体中间。片刻之后,他一跃过去,拿起了“司马冲”的一只脚,将他的尸体倒拖了出来,顺便还拿起了司马冲的那杆黑色长枪,一回头,恰见魏子康正睚眦欲裂的冲杀过来,显然已是不顾一切,刘勇略一摇头,苦笑一声,抬起手中的大环刀,狠狠的朝冲来的魏子康抽去,“砰”得一声,魏子康的脑门感觉像是被大铁锤砸了一下,直接被撂翻在地,一下子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他毕竟和刘勇实力差距颇大,此刻又是在暴怒之时,居然就那么傻傻的冲了上来,出招毫无章法,破绽百出。

魏子康侧身躺倒在地上,恨恨得看着刘勇拖住“司马冲”,朝着亲兵那边慢慢走去。刘勇似乎是在享受着胜利的荣耀,步子走得异常的缓慢,他竟还故意将“司马冲”的尸体脸面朝地,这一路拖下去,一条长长得血痕被拖了出来。魏子康心中悲愤莫名,他心目中英雄盖世的公子,难道死了还要被他们这样羞辱?这一路拖下去,还不得容貌尽毁,死无全尸?魏子康努力的想要爬起来,他想要阻止刘勇,阻止他这种畜生般的行为,可是他爬不起来,他只能凭着一条胳膊,一点一点得朝那边挪过去……

刘勇走出数十步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魏子康说道:“你主子已经被我杀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就饶你一名,你以后就给我多娶几房小妾,多生点牛犊子,好好过日子吧!”说完,他不禁大笑起来,似乎是为自己今天的胜利开心无比。

魏子康怒目而视,他想跳起来,对刘勇大吼:“谁他母亲的还有心情娶小妾生犊子,我要给公子报仇,我要杀光你们这些杂碎!”可是他办不到啊,他此刻只有干瞪眼的份,甚至连开口的能力都没有!

刘勇缓缓的走到了亲兵们面前,将此刻面部已经血肉模糊的“司马冲”交给了迎上来的一名亲兵,然后将司马冲的那杆黑色长枪斜插在自己的马背上,大喝到:“哈哈哈,我们走!”说罢,带着一众亲兵,迅速地离开了此地。

魏子康看着刘勇等人远去,慢慢得回复过来,他缓缓爬起身,坐直了身体,一行清泪从他的眼眶中流了出来,他恨恨得捶打着地面,口中发出了呜呜之声,直到再也看不到刘勇等人,魏子康一把抓起了地上的一柄亲兵们使用的佩刀,狠狠得就要朝自己的脖子抹去。恰在此时,他的手臂尽然被牢牢得拉住了,魏子康使劲抽了两下手臂,却愣是没有动分毫,不禁想要大骂,“贼老天,我是想要自杀啊,你不让我杀别人也就算了,为什么我连杀自己都不让啊!”

却听一声嗤笑从身后传来:“子康,我还没死,你怎么就想自己先走了,莫非是不愿再追随我了不成?”魏子康一呆,竟是木然当场,慢慢回转过头,却是看到一个刘勇亲兵打扮的人站在自己面前,微笑得盯着自己,魏子康在一刹那间,汗毛倒竖,大喊出声:“鬼啊!”嗖嗖嗖的连连后退了数步,那敏捷的身手,竟是快赶得上司马冲的速度了。

待魏子康仔细看清了面前这个亲兵模样的人物之后,却是不自禁的跳将起来,跑上前去,兴奋得到:“公子,你竟然没死?”原来司马冲在刚才刘勇将他甩到尸体堆中时,就迅速的将自己的衣物与一个身材相仿的亲兵对换了。

司马冲此刻也不是逗弄他的心情,沉声说道:“此事是我与刘勇将军设得一个局,就是想要诓骗那些亲兵,让他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好传回高纯的耳内,具体的事情,我们以后再细说。”说罢,他在旁边的地上拿了一把亲兵用的钢刀,起身朝前走去。

魏子康也是抓起刚才用来自杀的那把钢刀,连忙跟了上去,问道:“公子,那我等现在该如何行事?”

司马冲一边走一边说道:“要想救得我父亲,我们现下只能靠北魏军,若是他们能出手,那我们司马家的难题,自然迎刃而解。”

“可是之前文安先生不是就说过,恐怕北魏军那边也有大事发生吗?”魏子康也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无论如何,我司马家此次若是想化险为夷,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北魏军之上了,我现在就是想去弄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司马冲面现无奈之色,恨恨得说道。这种命运掌握在他人手里的感觉,真的是让人感觉窒息。

司马冲与魏子康脚程很快,此时他们都是心急如焚,尤其是司马冲,他早一点搬到北魏的救兵,就能够早一些救出司马集等人,司马集也就少了一分危险。不到二十里的路程,他们只用了小片刻就到了,然而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场规模浩大的战争!

其实早在十里之外,司马冲就已经听到了浓烈的喊杀之声,他和魏子康对视一眼,就猜到了喊杀声必是来自天门关,于是他们便迅速的朝天门关而去。没想到,才没跑出几步,地上就开始出现了尸体,有北魏铁骑的,司马冲一眼就是认了出来,他之前还和他们并肩作战过,还有的就是一些身穿白色甲胄的士卒,细看之下,司马冲也是明白过来,这些都是中唐的军人。

司马冲和魏子康边走边看,心中也是越发的惊骇起来,躺在地上的,大部分居然都是北魏铁骑,而反观中唐军,却似乎损失很小,司马冲略一思量,心中便已经明了,想来,必是北魏军在奔袭南阳城的中途,遭遇到了中唐军的埋伏,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回了天门关,所以才迟迟未能赶到南阳。司马冲也不禁暗暗后怕,若是中唐早些埋伏在此,那他与三千勇进士卒,也许根本连南阳城都进不去。

一念及此,司马冲心中主意已定,必须帮助北魏军迅速地击退中唐军,到时候迎接北魏曹缜大将军进天门关,那父亲尚还有一线希望!司马冲一边想,一边抄起地上的一杆普通长枪,朝着天门关而去。

待行至关前,却见此时的中唐军正在对天门关进行猛攻,天门关城下已经搭上了数百驾云梯,无数的中唐军士正在奋力的往上攀登。此时的天门关城头之上,也是人头攒动,滚石擂木更是不断的从城头上丢将下来,这些滚石擂木显然都是之前北齐兵士们储备的。

司马冲躲在远处的土丘边细细地看了一会儿,他想要弄清楚现在的情况,这一细看之下,他就明显看出了两方的差距,也许是因为守城的北魏士卒本来是骑兵,不善守城,或者是因为他们之前被中唐军埋伏了一次,损失颇大,此刻的守城一方,明显是力有不逮,被狠狠地压制住了,甚至司马冲还看出了北魏军似乎隐隐有了撤退的意思,竟像是在且战且退?

司马冲这一惊非同小可,若是让中唐军就此攻下天门关,那他司马家岂不是走投无路,必死无疑了!

司马冲带着魏子康悄悄地混进了大军之中,凭着他们矫捷的身手和对天门关的熟悉,两人边跑边打,尽量的少与人交手,很快就是摸到了城头之上。

一到城头之上,司马冲却是突然暴起,连出数枪,一群已经爬上城头的中唐士卒全都被他打飞了出去,魏子康也是连连出刀,奋勇杀敌,城头有了他二人加入,竟然是压力顿减,出现了数息的真空期。

北魏军正自惊疑,居然来了两个“天兵天将”来解救他们,心中不觉欣喜万分。司马冲可不管他们的心情如何,随手抓过一个北魏士卒,高声喝问道:“你们的张将军现在何处?”

那北魏士卒虽然被司马冲揪着身体,但毕竟之前被他所救,因此还是立马回答道:“张将军奉命去接应我们大将军了,周将军现在正在城门楼中。”司马冲放开手中士卒,直奔城门楼而去,只留下魏子康帮忙军士守城。

司马冲一进城门楼,就看到此时城门楼中正有三名将领聚在一起,似在商议着什么。三人见司马冲进来,全都一阵惊愕,停止了说话,警惕地看着司马冲,他们并不认识司马冲,而此时的司马冲更是穿着北齐军制式装备,又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三人怎能不震惊。

只听中间一人厉声说道:“你是何人,为何会来到此处?”一边说话,一边的手也是慢慢的放在了腰间的佩剑之上。司马冲却不答话,此时情况紧急,他已懒得多说废话,而是反问道:“你们谁是周光进将军?我是司马冲!”

“我就是周光进。司马小将军为何会来到此处?莫非令尊也已经到了?”说着,刚才发问的那人一脸希冀的跑上前去,迎合道,心中却是在想:“若是司马集领军到了,那说不定靠着他们司马父子,还能将这天门关守至曹将军到来之时。”

“我父亲已经在天门关外十里之处,见到那里有交战的痕迹,因此派我前来打探情况,还请周将军调拨一千人马与我出城接应我父!”司马冲一脸正色的回答道,似乎司马集真的已经到了城外一般,他在见到天门关城头情况之时,心中便已经打定了注意,先借北魏军,将司马集救出来再说!

周光进听罢,却是细细地打量了司马冲一眼,然后狐疑地说道:“小将军为何穿着北齐士卒的服饰?可有什么信物能够证明你是司马冲?”

话音未落,却听城外中唐军中突得传来震耳欲聋的击鼓之声,直传天际,甚至将那激烈的喊杀声都掩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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