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小堂心中不免后悔,早知道潭水如此深黑,应该带水中可燃的照明器物来,此时只得硬着头皮往前游。
没多久,只见前方有团白色光亮飘然巡游,竟能照亮些许范围,离小堂心中大喜,曾在书简上看到过一种存在于幽潭深处,通体透明发光的鱼类。
眼前的也许就是,不管怎样,先抓住一尾再说,兴许能借光亮分辨水中方向,有了照明无论是出水还是继续打捞浮光剑,都可以很从容了。
待离小堂游得近了,却发现那“鱼”越来越大,形体也越来越怪,居然很像人。
再近一些,待看清楚全貌,离小堂心中大骇,原来那白光只是一小部分,其余部分居然还发着青色光芒,定睛看去,宛若一个披着青衣的女子于水中畅游,衣袂柔荡,发丝如柳,身体裹着荧光。
那怪物似乎察觉到离小堂,竟不怕人,反身巡游过来,速度极快,顷刻间以贴到身前。
没想这怪物全身散发的光居然有暖意,而且温顺的围绕着自己转圈,心里稍定,这才真正看清楚,虽然通体发光,形体诡异,但依然还是一条鱼,是条大鲤鱼无疑,只是比一般的鱼更加柔婉,身上的光也容易让人误会。
离小堂小心翼翼的抬起双手,做环抱状打算攀附在这条青光鲤鱼的双鳍上,没想刚刚一碰鱼鳞,大鲤身体猛然一滞,像是凝固般,正不知所以,那带着斑斓色泽的鱼眼又死死盯住离小堂,突然!
荧光大盛,鱼嘴狂张!
那满是稻齿的口腔能一下将人咬掉半个身躯!
离小堂猛然推出双掌,上下扳住鱼唇,大鲤身躯狂扭,直顶着离小堂往更深处游去!
急速的水流在周身飞速流转,越往前,只觉这黑龙潭的结构越像一处肠形甬道,透过光亮,离小堂能清晰的看到两边石壁,也不知这条通路去往何方。
即使不被鱼吃,难道也要溺死在此不成?!
然而被大鲤顶了不到半刻,身后豁然开朗,“咚”闷响,仿佛进入另一处更大的水潭之中,速度顿减。
大鲤扭动的躯体开始迟钝,此处水压徒增,就连离小堂都觉得心脏的压迫感比先前重上数倍。
他竭尽全力,运功压缩着肺部空气,一脚蹬在大鲤下巴上,整个身体往下急窜,大鲤不甘,紧随狂追。
水下发动避水步,离小堂四肢配合用到极点,速度竟能快过大鲤少许,正思寻找机会来个急转,好往上方游弋,希望能出水换气,却有一道反光直刺双目!
此处水质透彻,借着鱼光,能见数丈之远,快到底了!
只见一把长剑卡在潭底石缝中,在大鲤通体荧光下被映得华光四溢,随着水流抖动,剑身周围竟有一层明光浮动!
浮光剑!
离小堂振奋不已,到此份上,此剑必是与我有缘,岂可半途而废!
待那大鲤逐渐追上,“咔!”鱼嘴咬空,离小堂事先缩屈的双腿一撑,正蹬在鱼额上,借力朝浮光剑的位置飞蹿。
“唿唿唿唿——”水流声响,等到近了,离小堂伸手一探,正抓在剑柄上,没想剑在石缝中卡得太紧,一下竟没扯出来!那大鲤哪里肯放过,头部一甩,那如美女长发般的鱼须鞭子般抽来,卷在离小堂左腿上。
大鲤在水中何等巨力,卷起庞大水旋直往后狂拉,离小堂紧拽剑柄不放,并用巧劲左右用力。
松动!再松动!“铮——”的一下,浮光剑从石缝中扯出,那大鲤本就在用全身蛮力无脑后拉,随着浮光剑的突然脱出,崩得笔直的鱼须将离小堂连人带剑如弹弓般猛烈回弹!
大鲤张嘴以待,离小堂双手握剑,互撞双腿,将身姿一倒,剑光带着人影一下钻进鱼嘴,鱼嘴未合,竟又从鱼头天灵透穿而出!
此时,离小堂肺中的最后一缕空气即将告竭,也就不管不顾的疯狂朝上蹬水,带着已经不动的大鲤朝上方狂蹿。
那大鲤翻起鱼肚,兀自朝上浮,丝毫没有拖慢离小堂上游速度。
“哗啦!”出水那一刻,离小堂如释重负,疯狂吸取空气,几下剧烈咳嗽后,那大鲤也浮上了水面。
借着大鲤身上还未完全灭去的微光,离小堂发现此处是一孔溶洞,前面不远就是地势较高的干地,赶紧巡游过去,等上了岸,才发觉脚上依然被鱼须缠绕,用浮光剑轻轻一抹,断,然后扯着鱼须将大鲤拖上了岸。
最后,这大鲤只附着一层淡淡微光,已不似在水中那般透明光亮,全身鳞片乌青。
休息片刻,只觉全身冷得打颤,而且肚子也饿得咕噜噜直叫,没办法,只能用这条大鲤充饥了。
离小堂把大鲤摆弄好,先是用浮光剑将鱼鳞尽数剔除,再打算剥鱼皮,没想一剑下去,剑锋打偏,直接滑向一边!
加大力道,又是一剑,依然如故,那鱼皮未破半分。
以离小堂现在的剑法和用剑功力,居然会跳剑?!他心里一阵不服,激得好胜心起,运起内力,凝于剑锋,以极具穿透力的剑势刺去。
剑锋未在鱼皮停留半分,一滑,直接偏转,离小堂一个踉跄,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趴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好一阵才起身去看,那鱼皮上居然连一丝白印都没有,这可是宋平当年使用的名剑,想到浮光剑在此鱼皮面前竟如此不堪,不禁有些后怕,适才那致命一剑如不是从鱼嘴中穿出,而是刺在其他位置,估计已经葬身鱼腹。
离小堂又翻看大鲤天灵,那个地方的鱼皮从内向外绽开,看来这鱼皮表层难破,需从里向外料理。
既然找到下手处,离小堂便从天灵破口开始剥皮,也是有意练习用剑操控力,下意识的以不割裂割破鱼皮为标准,决定要剥下完整一张鱼皮来。
汗珠从眉间滑落,离小堂凝眉用心,将剑刃剑锋的操控用到入微程度,一点点的抽丝剥茧,逐渐的,剑意在心间化开,那琉璃剑境一下笼罩整个溶洞,使得剑刃、剑锋以及大鲤的骨骼、肌理在离小堂眼中变得透明,层层叠叠,经纬分明。
但凡用心到极致,定是心玉成冰,眉间凝雪!
不知不觉,离小堂的琉璃剑境从刚领悟时的初入境界,一下增进到第二重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