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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伏长

黄昏时分,夕阳落山,整个永清县都笼罩在落日的余晖之中。

永清县虽是小县,可这地位却是不亚于一个普通的郡府。永清前门附近大多是些摆摊小铺,酒楼当铺等做生意的集市区域,这靠近后门的,可大多数都是些官员,商人的住宅区,他们的宅邸大多数是分布在靠近后门的一条长街上,这黄蒙和金仁的府邸当然也不例外,但两家相隔的比较的遥远,所以平时也碰不着什么面,一个清廉做官,一个经商,自然谈不上是十分的熟悉,所以当黄季听说这金县令将自己醉酒的爹给带回县令府时便有些不安,虽说不知道是啥事,但总觉得有些蹊跷。听说了这消息后一下午都在自己房里来回的踱步,不知道该干什么。

这时看到太阳都快下山了,这人可还没有回来,于是心中暗想:“不行,这自己得亲自去一趟县令府要人,这总不能醉酒醉了一天吧。”

心中打定主意,便快步走出自己的房门向院儿里的管家喊道:“备马,我要去一趟县令府……”

县令府中,此时的偏房上,黄蒙也是渐渐地酒醒了,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发觉这不是自己的屋子,惊了惊,而后才察觉自己今儿晌午是喝醉了酒,金仁把自己给送了回来,原以为是自己的府邸,没想到把他给送到金仁他自己的宅子里去了。

正当这黄蒙回想着的时候,门外忽的传来了一声儿:“黄大人,黄大人,醒了吗?”这声儿不是别人,正是金仁自己。

黄蒙立马回道:“醒了,醒了。”

一听这话儿,房门便被一推开,进来的当然是金仁,还有身后的三个陌生人,这陌生人不是别人,正是庞中一行人。

黄蒙一看这架势,顿时有些发懵,怔了怔道:“这……金大人,这是什么人啊?”

金仁等了等,回头看了看庞中的神情,待庞中给他适意了一下,便清了清喉咙,向这黄蒙笑眯眯地说道:“哎呦黄大人啊,你可不知道这三位爷吧,我也不怕告诉你,这三位可是晋国方面的人。”

黄蒙先是有些迷糊,听到这话顿时惊了一惊,先是惊讶地望着庞中三人,随然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马上愤怒地起身来用手指着这金仁说道:“好啊你个金仁,我原以为你是个清廉洁政,一心为民的好官,没成想你竟然与晋国人有所勾结,你难道不知道,我国正在与晋国交战?皇上可是下达了禁商令的,你胆敢还与晋国人有所来往,你可知罪!”说到最后,这黄蒙是涨红了脸,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庞中三人和金仁先是对视了几眼,随后金仁想了想,皱眉道:“哎呀,黄大人可是说对了,我这事儿啊的确是犯法的,但黄大人有一点儿没说对,我可没说他们三人是晋国的商人。”

黄蒙一阵错愕,看向庞中,随即恍然大悟一般,用手再次颤抖地慢慢指向庞中说道:“不是商人?难……难道是?”

金仁一看这模样儿,便知道黄蒙心中定然是有了答案,便对黄蒙说道:“是了不错,这几位正是晋国军方的人。”此言一出,屋子里顿时没了声儿,安静的连窗外的风声都能清楚地听到。

“军方的人,莫不是……”过了一会儿,这黄蒙便颤颤巍巍地说道,这冲击力着实是太大了,毕竟眼下的可都是军队的人,要是想杀害自己那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这心中实在是有些许的恐慌。

庞中一看,便知道此时是要摊牌的时候了,便自言自语的朗声说道:“伏长察今,乾宫斗星,艮良鬼影,平歌万行,不知大人听说过这四句没。”

黄蒙顿时神色便紧张了起来,这四句话可是晋国流传的著名言论,不要说在晋国,就是在梁国,魏国可都是人人皆知,这四句话儿说的可是晋国军方的四个将军,伏长善吏治,深得刑罚处置;乾宫善观象,素来有天人下凡之名;艮良善统兵,但总是神出鬼没,难以见着;平歌则是管制晋国的通讯侦查机构“六务司”。黄蒙心里有些发憷,黄蒙向这庞中询问道:“那在下是……”

庞中笑了笑,走进这黄蒙轻声地说道:“我,就是伏长。”

黄蒙早知道这人肯定是那四人之一,听到这话儿,还是最擅长处罚别人的伏长,只得苦笑道:“那大人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说完后还一脸愤怒地望向金仁。

金仁知道,这要是换做其他的人,难免不会开始谴责自己什么勾结敌国之类的话,可这黄蒙不会,黄蒙安安稳稳过日子过了四十多年了,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虽说出自豪门,却是贪小便宜,胆小怕事。先前黄蒙得知时还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这渐渐的啊气势就弱了下来,所以他料定这黄蒙现在心中肯定十分的慌乱。

于是向庞中使了个眼色,便对黄蒙解释道:“黄大人,现在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摆在大人的面前,我问大人,是取,还是不取。”

黄蒙诧异,对着这金仁小心翼翼道:“大……大人,这是何意?”

金仁解释道:“现今晋梁两国交战,前线战事四起,百姓民不聊生,这战事拖得久了,苦的可还是百姓,晋国不想打仗了,这梁国的百姓,谁想打仗呢?可恨这林毅仍然是执迷不悟,大肆耗费兵马钱粮出战,你是经商的,你知道,这永清县已经运了多少粮草给这林毅了,可这林毅还不满足,就在昨日,竟然又来催粮,说是什么粮草不继,向我索要粮食,还说如果不交给他,便要告我的罪,你说这是什么人!”金仁说道最后,竟然是愤怒地使劲儿地砸了一下桌子。

黄蒙被这砸的一下给惊吓到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庞中,发觉这庞中也是正在盯着他,便吓得一哆嗦,随即立马转身向金仁皱眉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金仁知道是时候摊牌了,便向这黄蒙说:“我当初在朝中任职,知道自我大梁开国以来,虽说是国泰民安,欣欣向荣,但这朝堂的派系之争那可是从来没有消停过的啊。昔日武皇帝原是一介绿林好汉,适逢乱世揭竿而起,最终那是历经千难万苦开创了我大梁之基业。你黄家和林家可是最先追随武帝的家族,虽说当时患难与共,同仇敌忾,但现在这国也定了,家也安了,便开始争锋相对,结党营私,我说的,可是对不对?”

武皇帝最初起义时,那可叫做一穷二白,是既没有兵,也没有钱。黄家原本是江淮的一地方士族,在前朝时以经商为生,倒是赚了不少家产,有一定地位基业。这当初的黄家家主黄德胜,也就是如今的定国公,在听说武皇帝起兵后那是二话不说将所有家产全部变卖投奔武皇帝,武皇帝从带兵之日起到最后建立这大梁,靠的啊就是黄家资助的那些钱粮和用那些钱粮所招来的兵马,也正是因为这样黄家才一步步从一地方士族变为了今梁国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林家则不同,当初林家家主林长海是武皇帝的手下,在战场上曾经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射向武皇帝的一支利箭,那可是对武皇帝有救命之恩,所以建国后便封了林长海为成国公,这也是林家的起源。这一主外,一主内,林黄二家就支撑起了大梁的基业,黄德胜是商人出身,看见这林长海不过一介布衣,只是在战场上挡了几支箭便可以爬到同自己平起平坐的位置那当然是不高兴,所以在建国后便屡次针对林家。也是,建国后如此地位超然的两家进行地位之争那也就不奇怪了。

这黄蒙从小没少听到他那大伯说这林家的坏话,一听到提到这儿林家来了了兴致,好奇道:“我瞧大……大人是话中有话,不……不知大人是何意?”

金仁一看这副模样,笑了笑说道:“这么跟你说吧,黄大人,如果林毅此番伐晋得胜而归,那必然是地位超然,你们黄家和这林家结怨颇深,到时候倒霉了定然是你黄家,你想让定国公百年以后,被扒坟掘墓吗!”说到最后,话音陡然高亮,竟是质问道。

这黄蒙虽是贵为黄氏宗亲,但本身就是个胆小怕事之人,哪能听得这番话,再加上旁边这庞中盯着自己,知道自己若是不应可能今日难逃出此地。于是不禁脸色大变,竟是颤颤巍巍地说道:“那……那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去……去通知国公?”

“不用劳烦你,我且问你,你有多长时间未曾进京了?”这庞中不等金仁说话便接话问道。

黄蒙一看是这刽子手给自己说话,又是惊了一惊,于是回道:“这……不瞒大人,我已经有两年没回去了。”说完后一脸的惭愧。

这梁国地处江南,却是十分重视亲情伦理关系,中秋赏月,九九茱萸还有过年的时候家中长辈都会招呼自己的亲戚族人前往团聚,可这黄蒙倒好,仗着自己地处“大粮仓”过着舒坦日子竟是没有回家两年有余。金仁一听也是哭笑不得。

“那正好,你过几日便回趟京城去看看你的族人,我等几位就装成你的下人进京去向黄家主当面说清这事儿。”

黄蒙知道此事自己怕是要背上一个卖国贼的称号了,心中十分的不甘却是无计奈何,这自己人在金仁的府邸不说出不出的去,这他是县令,自己就是一布衣,况乎这庞中几人还直直地望着自己,这要是杀了自己跑了出去那可咋办。他倒也不想想,这庞中三人怎么会让他死呢?

金仁知道这方的威逼利诱怕是已经打动了这黄蒙的心,便继续说道:“黄大人,我等向黄家主说明情况,黄家主一番考量之后,定然认为我等说的有理,到时候我联合黄家联名向皇上上书弹劾林毅,这皇上本就忌惮林家手中的兵权,这次一定会令林毅回京,另派人去代理林毅的位置,到时候,这位置不就是你黄家的了吗?”

金仁不等黄蒙开口,继续道:“这黄家领兵之后,可相约和晋国和平谈判,诶这事儿不就成了吗?有利于晋国,有利于你黄家,有利于皇上,还有利于百姓,不是一石四鸟之计?”

黄蒙一听,终是有些心动,虽然自己对黄家的感觉不深,但毕竟是一家人,这对自己有天大好处的事儿怎能不做呢?于是犹豫了一番,对着这庞中和金仁咬牙道:“好,我就铤而走险一番。”

庞中眼中泛着精光,眼神炯炯地望着黄蒙说道:“这样,你即刻回去收拾,咱们连夜入京,金县令,你就对外说有要事儿要亲自去进京面圣,你是这文帝亲命的官员,别人不会不信,这样不显得唐突。”

金仁拱了拱手应了一声儿便退立在一旁不再说话。

黄蒙瞧见金仁这样,便也是学着样子立马起身,拱了拱手道:“那我即刻回去准备。”

庞中缓缓地走了过去,像是要惊吓到黄蒙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还望大人不要辜负本官的一些心意,这二少爷啊,大人也得考虑一下是不是?”

黄蒙顿时一惊,只觉得后背冷汗嗖嗖地冒了出来,十分的担惊受怕,便对着这庞中道:“大人这是……是何意?”

庞中突然笑了笑,笑眯眯地对这黄蒙说道:“让二公子住在县令府几天,可好?”

黄蒙知道这是被当做人质要挟自己了,随即心中的那一点儿心思是再也起不了了,便苦笑地对着庞中再拱了拱手,随即走了出去。

黄蒙走出去很远,竟是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望。

只见那庞中也是走出屋来,怔怔地望着天空发呆,竟是在心中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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