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林文回山寨之后,就派人通知另外两位大山匪,自己将金盆洗手。
皮勇山接到段林文的消息,大吃一惊。山匪想要金盆洗手的难度之大,越超其他武者。官府不接收,其他势力不敢要,仇人又遍地,想全身而退难比登天。
“这段林文难道想找死不成?”
皮勇山暗道,恐怕段林文想金盆洗手的难度比他还要更大。段林文平时不劫普通客旅,只抢世家豪绅,这些势力现在惹不起他,但他若归隐,恐怕马上就会有大量的仇人寻上门。
“也罢,看看这段林文搞什么鬼!”
皮勇山寻思良久,暗忖自己也不弱于段林文,根本不怕他,若从他那寻着好的方法,自己也是时候找个地方过好日子了。
没有人喜欢做山匪。这些人要么是像段林文,被人迫害,走投无路;要么像皮勇山,作恶太多,被官方通缉,只能躲进山里。若有方法解脱,他们求之不得。
另一个莽山巨匪庞永富也报着同样的心思。金盆洗手,做个富家翁安享晚年,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奢望。
段文林的退隐盛典举办得很隆大。从山脚一直到山寨,每隔三丈就有人穿着喜庆的红衣迎客。门口吹拉弹唱之声不绝,围着大量的人在看热闹。山寨内已经摆了不少宴席,上面摆满了大块肉,大碗酒,显得豪气干云。
皮勇山笑着对他的副手说:“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这段文林的手下居然这么多。”
副手笑着答道:“看来段文林从世家豪绅那里弄来了不少钱,此事过后,我们也可以考虑劫一劫山下的有钱人。”
皮勇山摸摸胡子拉碴的下巴,沉吟道:“可以考虑。”
这时段林文迎了山来,满脸喜色道:“皮大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皮勇山也一脸笑意地迎上去道:“段兄弟今日金盆洗手,我做哥哥的自然不能不来。”
说着摆摆手,他身后的副手将带的礼物送上。
段林文一挥手,请皮勇山进山寨。
两人并排走在最前面,皮勇山好奇地问道:“不知兄弟找了何种后路?”
段林文脸上浮现神秘笑容道:“皮大哥到时自会知晓。”
皮勇山不由地心痒痒,恨不得让段林文现在就开始大典。他想退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做山匪既凶险,又见不得光,还生活艰难,他现在已经年纪不小,早已经失去了年轻时的雄心与热血。
“等将儿子救出来,也得想办法金盆洗手。”
想到儿子,不由地想起陈泽。这个新上任的百户,对之前的约定推三阻四,显然是想毁约。
皮勇山的眼睛里闪过杀气,大不了鱼死网破,他做山匪这么多年,早已经对生死看淡。
不多时,庞永富也到了。
庞永富大概六十多岁,生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他原来是个屠夫,因为总给人缺斤少两,与人起了争执,一怒之下杀了人,之后更是将那人的全家灭门。被官府通缉后,躲入莽山为寇,因为心狠手辣,竟然让他降服了一批人,成了整个莽山最大的山匪之一。
他也想退隐,毕竟这莽山穷乡僻壤,连找个女人都要下山去抢,平日里想吃点荤腥都难,日子实在是苦。
庞永富早已经积累够财富,但可惜却没地方花。
烈日当空,碧空万里,微风轻拂。
段文林身穿红色绸缎长袍,胸前别着红花,头戴鎏金冠,喜气洋洋地走出大厅。
庞永富瘪瘪嘴,对旁边的皮勇山低声说道:“又不是成亲,干嘛穿得像个新郎官。”
皮勇山没有答话,但眼睛里闪过不屑。他从心里看不上庞永富这种浑身粗鲁,有勇无谋的莽汉。
司仪高声喊道:“吉时已到,上金盆!”
便有段林文的手下将金盆呈上。段林文将手伸入,洗得很仔细,不放过一丝角落。
“从今天起,我就不是山匪了。”
段林文鼻子发酸,想起家人惨死的凄凉,自己当山匪的艰辛。
“爹,娘,孩儿早晚有一天为你们报仇。”
段文林对着天空发誓,天空仿佛出现了爹,娘慈祥的笑容。
“文儿乖!要好好活下去。”
耳边似乎响起娘临终时的话,即使在那种紧急关头,娘依然温柔贤淑。段文林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
等段文林金盆洗手结束,皮勇山起身,想说几句场面话,顺便套问一下段文林的后路。
还没等他开口,段文林倏然转身,双目赤红。
“杀!”
一声怒吼,像要将胸中所有的阴郁喊出,声音振聋发聩,惨烈悲壮。
“杀!”
段文林的手下跟着狂吼,各种兵刃全部出鞘,杀气弥漫,毫不犹豫地冲向敌人。
皮勇山和庞永富又惊又怒。皮勇山斥道:“段文林,你疯了不成!”
段文林狞笑着,脸上的泪痕仍在,说道:“你不是问我后路吗?你们就是我的后路,我的投名状!”
庞永富脸色阴沉地舔了舔嘴唇道:“今日我就取你首级,不知道你的头好不好吃!”
庞永富竟然吃人!
即使和他一方的皮勇山也对他的喜好皱眉。
“他的头将来会不会掉我不知道,但你的头今日一定不保!”
一声悠悠的声音传来,闲适之极,仿佛这里是洞天福地,周围的打斗根本不存在。
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从段文林身后的大厅走出来。身材挺拔,像一把出鞘的长刀,声势逼人,寒意凛然。
皮勇山瞳孔一缩,惊呼道:“陈泽!”
此言一出,整个战场都突然安静,可见陈泽在平西郡的威慑力。
庞永富也吓一跳,结结巴巴道:“这……这就是……山南解元陈泽?”
陈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如假包换!”
庞永富瞬间汗如泉涌。
陈泽是谁他十分清楚。凭陈泽出道以来的各种战绩,足以吓得庞永富腿发软,更不需提陈泽力压真武殿真传弟子关修杰,夺得山南道解元称号。
“这一切……都……都是误会!”
庞永富已经慌了,口不择言。
皮勇山虽然也心中忐忑,但终究要比庞永富镇定得多。
“陈大人为何要对付我二人?”
陈泽若是想消灭证据,只需对付自己一人就可以。现在摆明了是要把莽山山匪全部剿灭,其中必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陈泽幽幽答道:“看你们不爽罢了!”
皮勇山心中恼怒之极,这也太霸道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