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X小说>历史军事>崇祯五百年阅读> 第贰章 崇祯十七年四月#029 最后一线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贰章 崇祯十七年四月#029 最后一线

奏常常向他强调要珍惜及信任大臣,对方才会投桃报李。

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亦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正正因为自己多番苛刻疑忌大臣,大臣才不愿为自己明忠守节。

虽然尽是教训责备,但奏的说话听在耳中却不觉刺耳。

朱由检决定尝试相信大臣多一点,就让他们各自发挥本领。

等待时间都像煎蒸,纠结的心酝酿期骥,巴不得多尔衮早走早着。

看见城下清兵渐少,连一般小兵都察觉到这不自然的趋势,心中渐渐激奋。

如非上头没有更改命令,他们早就忍不住喝采欢呼。

奏双眼虽不能视,但权具准确无比地告之对方撤军逾半。

多尔衮先前安排夜深时份,趁黑夜掩护下,分几批兵马守在后方要道。

至于阵前最精锐的三万精骑,依然不动如山,留待明晨才撤。

这是多尔衮最后的坚持。

他仍然有一丝不死之心,像毒蛇狩猎的瞳光,持续盯向城墙上的奏。

“世界一キミに恋をしてる一秒ごともっと好きになる”

多尔衮至今仍然无法相信,甚至无法理解,为何奏能不吃不喝不睡,持续宏声展喉高歌两天一夜。

他心中再无,而是布满恐惧。

究竟有多大的信念及意志才支撑至今?

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够突破人类的界限?

多尔衮双眼注视奏,奏亦以权能注视多尔衮。

奏决不允许自己倒下去。

谁先露出破绽,谁就会输!

亥时过去,子时过去,丑时过去……

彷佛是暴风雨的前夕,无论是山海关内掩藏的明军,还是静待后退的清军,都感到四周空气为之抑郁沉闷。

步入寅时,天边那朵孤伶伶的云彩,无声无息地推走星沙,吐出一丝白素。

隐隐染上色泽的云霞,似乎下一刻就会跃出,覆盖这片战场。

城墙上打 Call 的明军不更乱闯,继续照指示换另一批接力起舞。

清军有人急得抓耳挠腮,他们受够了这股不寻常的空气,渴望及早离开。

多尔衮濒临崩溃了,两天两夜,仍不休止的歌声,彷佛变成恶语梦魅,绕缠在耳边生生不息。

“たとえ他の谁が笑っても仆は强く信じてるから”

“今もずっとずっと愿っているよ2人でいる未来……を……”

声音猛卡住自己的喉咙,脖子如火烧。

右手指头如撕裂烧灼,肩膀白热化疼痛。

手臂痛得完全动不了,手指喷出斑斑的血迹,鲜红的血披上结他的弦线。

全身如同遭受电击一颤,无法抑止的火辣感自脊椎贯穿全身。

灵魂过负荷,连肉体都承受至极限,违背大脑指挥,发出悲鸣。

身后士兵看在眼内,不禁激愤扬声呐喊。

“还不能倒下……我还不能倒下……”

即使全身骨骼嘎吱作响,奏仍然挺起身。

“いつの……日……か君と……ほ……ほらう……うんめ……运命だったねって”

多尔哀发现奏的歌声断绝破落,头不再那么痛,心头蓦然大喜:“莫非天助我也!”

他看见机会,想抓住这个机会。

举起望远镜,企图捕捉这一丝的奇迹。

“ふ……2人……で……笑いながら……”

看样子不是装模作样,是真的支持不住了。

多尔衮更留心到后排士兵已经没有动作,脸上惊现忧虑。

“い……い……一绪に……歩けると……良いな……”

曲终。

人尽。

结他皮带断裂,跌落地上。

奏丧失意识,大脑昏厥,身体无法保持立姿。

肉体无限,但精神有限。

坚持两天两夜后,纵然是魔女之身,亦终究撑不住,倾倾倒下。

“娘娘!”

就在这一瞬间,有人抓住她的右手,使其不致仆倒落地。

多尔衮大喜,当声音断掉的瞬间,他的精神旋即康复过来。

“天尚怜我!”

正打算即时号召全军出击,话到口边,却又缩回。

出乎意料之外,有另一位少女拉住奏。

对方同样是美若天仙,只是与奏截然不同,是乌发黑眸的东方美人。

绰约的身姿娉婷,轻轻扶持下,让奏倚在城墙休息。

那一身淡粉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配上朱芙色开满双袖,展露凸挺的乳、赢瘦的腰,与圆翘的臀。

“人间怎么可能有如此美女?”

之前那位是美人,这位都是美人。

及时救场的是陈圆圆。

她一直在山海关,殷切注视着奏。

从来没有人要求她做任何事,吴三桂亦叫她好生留在房内。

然而心中长久不安,每个人都在尽自己一分力守城,就只有自己甚么都帮不上忙。

“娘娘她一个人真的能撑得住吗?万一中途倒下怎么办?”

陈圆圆内心焦灼难耐,最后偷偷为自己化妆,又从城中觅得一套舞女之衣。

她心中督定,做好随时能接应奏的决心。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当她察觉奏不支时,即时奔上城墙,及时抱住她的身体。

“娘娘,辛苦你了。”

陈圆圆脱下奏挂在左耳的蓝牙耳麦,依样葫芦戴在左耳。

“接下来就交给圆圆吧。”

多尔衮不是未见过美女,但短时间内先后见到奏及圆圆两大绝世美人,自然无法掩饰心中震撼。

更难以置信的是,陈圆圆竟然接替奏,在城墙上翩翩起舞,哼唱歌曲。

身为“江南八艳”之一,陈圆圆本来就能歌善舞,色艺冠时。

自从与三桂结合,一路经历诸多离乱,在国破家亡后,更添一种沧桑凄凉之美。

奏唱的是未来世界流行曲,陈圆圆却是汉人宴客娱乐之曲。

满清立国,亦有吸收汉人文化。

满人八旗中,比较高级的弟子在聚会宴乐场合,亦有仿汉人习惯,聘歌女来伴,所以大抵有接触这些面的表演。

即使曾经听过,但圆圆演绎的版本,最是独树一帜。

清丽婉转的歌喉,揽尽无边春色,直教他们觉得以前听的都是粪曲烂歌。

霓裳妙曼,惟妙绝伦的舞姿,与歌声节拍结合,连明军诸将士都忘乎所以,一同沉醉。

此歌只应天上有,凡间那得几回寻?

奏的歌听不懂,只觉得澎湃吵耳;圆圆的歌却因为听得懂,令两军士兵同样感触。一时两军静默,都在欣赏天濑之音。

无人敢有异动,生怕自己的粗鲁,破坏如此美妙的仙音。

“吾彻底败了。”

多尔衮放下望远镜,发自内心,由衷认输。

他忆起古代中国,楚汉相争,项羽十万大军,就是被四面楚歌瓦解全歼。

如果一开始就由陈圆圆演唱,多尔衮根本不放在心上,直接下令全军攻城。

偏偏第一位上场的是奏,奇异的番邦女子,唱不明所云又刺激的歌曲,更有大量不明不白的演出。

人类骤然遇上未知、陌生的事物时,生理上自然会产生恐惧与抗拒。

他因为犹豫而没有进攻。

一个错误的决定,错过最好的时机,就没有后续了。

当整整两天两夜被奇怪的音乐洗脑,再由陈圆圆接力表现,巨大的落差就像由地狱升上天堂,自然一下子全被夺魂勾魄。

陈圆圆意外的独断独行,竟然无心插柳柳成荫,解救山海关的危机。

多尔衮到最后都无法摸清楚山海关的虚实,在卯时前后缓缓退兵。

不怕一万,最怕万一。

连敌人有何意图都搞不清时,多尔衮不敢冒险犯难。

最初由检心想自己个性同样多疑慎重,听到奏的计划后亦表示他决不想攻击,料想多尔衮亦应如是。

直到清兵在眼前彻底消失时,陈圆圆才摆舞止歌。

连续无休止的三个时辰的表演,身为普通人的她同样虚脱倒下。

朱由检及吴三桂急急冲出来,慌张地抱起各自的心上人,冲回去找官医诊治。

明军诸位士兵仍然迷醉在圆圆的姿影歌声,好一会才零落醒起,继而全体喝采。

一时天地霎时摇动,河山斐然赓咏。

不动干戈,毋死伤一兵一卒,对峙两天两夜,令十万清兵退却,唤为“大奇迹日”亦不为过。

“虽然无法知道那位娘娘真正的用意,但如果她是考虑到这点才采取那种行动的话……”

李岩亲睹眼前奇迹,沉浸于四周的狂欢。

从明军之中打听到,四月廿一日那发划破天空的长炮,正是由她的法宝射出来。

拥有那种神话传说中的神兵,却偏要采取这样没效率的战术,内心摇荡着异样的想法。

“奏婕妤……真是深不可测的女子。”

如果最初奏拿出甚么神奇的法宝,施展全力,单人无双辗杀清军,大家只会觉得是奏一人的胜利。

正因为她深藏不露,拒绝过度插手,愿意陪同全城军民上下一心守护山海关,才令所有人建立起真正的自豪与认同,分享胜利的甘美。

在欢愉之后,他们不忘探问两位大功臣。

毕竟奏与陈圆圆都是倾国倾城的美女,前者一鼓作气唱足两天两夜,后者婀娜的舞姿与绕耳的歌声更魂萦梦牵。

陈圆圆还好,只是一时疲劳。

经过吴三桂数天悉心呵护,已然彻底痊愈。

就是奏一直昏迷不醒。

没有吐纳,没有心跳,连医官都束手无策。

奏是魔女,怎么能用人的标准去检查呢?

“奏是魔女啊,她说过自己是不老不死,终有一天必会醒来。”

朱由检强行按捺自己冲动的感情,专心打理山海关,免得他朝对方醒来,责怪自己不务正业。

开战麻烦,战后更麻烦。在清军退却之后,各种跟进工作才更加费神。

他身为皇帝,不忘奏早前指示,务必先据山海关自立,再图谋南下一统。

不要忘记奏早就为他打点好人才、兵饷、城池。

朱由检几乎只要坐下来,便有臣下协力。

尤其撑完前后两场大战,君臣共济渡过危机,益发守望相助,隙嫌尽去。

四月廿五日,邵宗元等人才推着粮饷抵步。

得知接连错过两场大战,未能一睹奏婕妤的英姿,令他们好生遗憾。

这批原保定府的明军更自发面向东海,朝传说中的蓬莱仙山祈祷,希望奏早日醒来。

崇祯帝据山海关而立,诏告天下要复兴明室。

接连击退大顺及大清的消息,慢慢随民言而传扬开去,顿时激动无数前朝遗民念旧之心。

四月廿九日,冲着崇祯帝的诏令,李自成在紫禁城匆匆称帝,正式建国大顺。

山海关之役大败,大顺军元气大伤。

西面抗张献忠,南面抗明遗臣,已经无力再次东进。

至于多尔衮待四月卅日才收到崇祯帝据山海关鼎足而起,嗟叹道:“崇祯向来无此谋量,身边必有高人指点。且派耳目潜回山海关,认真彻查。”

当时的人永远不曾晓得,满州失去入主中原的机会,未能建立清朝,自此历史彻底改变。

同一时间,位处清国祖先“龙兴之地”的兴喀淀,广袤的湖水面,有一粒明珠徐徐上浮。

深黑色的宝珠慢慢缩小,一位素衣少女自珠中穿出,双足立于其上,浮在湖面。

湖畔四周依然荒凉,漫天连地的草被,一片片臃肿的白云缓缓地移过池面。

安静而肃穆,静得令人有几分恐惧。

“究竟睡了多久呢?”

天地不曾回答,足下的黑珠徐徐掠过湖水,在岸边跳落地。

黑珠缩子,消失,水面只映入孑然的身影。

“觉昌安的子孙应该尚在人间吧,不如找他们玩一玩吧。”

少女的乌发素衣随风而扬,寂寂漫步于空旷的山野,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她哼着曲子道:“魔女最害怕‘寂寞’啊,如果能遇上有趣的事便好了。”

在如此激烈的变革中,一切的开端,始作俑者的奏,却在昏迷不醒中渡过。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