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朱由检一言不合,粗粝的胳膊用力将奏拥抱怀中。
“等……等一会……”
丘壑压迫过来,让朱由检有充实的感觉,但仍然远远不够。
“奏,我要正式册封你为贵妃。”
“咦?”
“我要全山海关……不,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最自豪的女人。”
“咦咦咦?”
奏被朱由检犀利霸道的眼神注视,有点为难起来。
她知道由检向来都想真正拥有她,只是没想到如此突然。
“你甚么都不用说,仪式方面我会叫人去办。虽然会有点寒酸,但总比委屈你来得好。”
没有男人能抵抗美人绝世容貌,加上得体的举止与娴雅的气质,朱由检才会鼓起勇气,抛出狠话。
之前封为婕妤,仅为权宜之计,未曾正式迎入家门,始终令由检不安。
虽然天下未定,现在只是有小小的山海关,但是他觉得全赖奏,才能走到这一步。
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在公在私,都不能要女人白白付出。
奏被他突如其来的“求婚”吓呆,心乱如麻,一时不敢挣脱,更不敢拒绝。
她答应过他,决不会背叛他。
但是其中不包括感情啊!
光阴泯灭,历尽千年,几度离合悲欢,她还是未能看破红尘。
正因为对人世间有依恋,她才没有像其他魔女般退隐消失,甚至寻求自我封印。
自己并不属于朱由检。
在千年的岁月中,朱由检只是一位匆匆的过客。
数十载寒暑之后,他同样会化为白骨,离开人世。
惟有像她这样的非人之物,才能够在这条路上持续行走。
“可……”
面对眼前人身体传来的体温,她终究无法说出心中真正的心声。
“溯回”之魔女赵澄曾经跟她说过,返到五百年前改变历史,等同否定这五百年的世界。
当中自然包括奏本来的人生、经历、回忆。
“嗯,没事的。如果这五百年的历史是错误的,那么就应该推翻过来。”
赵澄向自己投来那股幽怨的眼神,至今犹是历历在目。
“为拯救人类,真的值得吗?”
“假如人类无法存续下去……那么我这千年的坚持,就毫无意义。”
“那怕牺牲一切?”
奏坚定地望向赵澄,轻咬朱唇。
“没错!我已经有此觉悟。”奏勉强展露笑容:“何况不单止要救人类,还有众多牺牲的魔女……我一定要出发!”
赵澄闭上眼睛,叹道:“等你活多几千年,也许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别说那么扫兴的话,快快发动你的权能吧。”
“敌人”已经攻至面前,赵澄最后道:“回到过去之后,记得向五百年前的‘我’问好。”
那一天,那一幕,再次闪掠过眼前。
双手慢慢拥抱朱由检,轻拍他的背部。
“我决不会背叛你。”
为拯救人类,以及改变魔女的命运,她决心要真正放下过去一切。
将所有未来,都睹在大明,押在朱由检身上。
两人怀着不同心思,就此默默互相依偎。
一股踏实的安全感,从朱由检心中冒起。
他感觉到自己的胸口激烈起伏,一时彼此无语,却又有千言万语,不知怎生说好。
“多谢你。”
“别说那样的话……”
“不是契约,而是真心感谢你,让我还有机会拯救大明,不致于九泉之下愧对先祖。”
朱由检正想倾吐更多心底话时,突然大门有人推开,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忘忘忘忘记了东西啦啦啦……咦?”
吴三桂的侄子吴国贵蓦然推门而入,见到皇帝与奏婕妤温情相拥,情意正浓,登时吓一大跳。
朱由检脸色大变,却将奏拥得更紧,死也不松开。
“你忘记甚么?”
“呜喔!对不起……两位慢慢来吧!”
吴国贵光速转身逃命,临走时不忘拉上木门。
大好气氛遭搞坏了,朱由检再次望望奏,她就一直低着头。
奏脸色羞红,虽然活上千年,可是自己是非常纯洁啊!
明明只是普通的男女拥抱,为何会如此心惊胆跳?
“我……我去准备讨伐山贼啦!”
奏双臂运劲,推开由检,像小兔子般慌慌张张逃出府衙。
朱由检砰砰心动,一时迷漾。
他曾经遇过不少女子,娶过无数美女入宫,奏却是天外来客,带来清雅灵秀的光芒,感觉与众不同。
德比周皇后之心胸广阔、艺似田贵妃艺压群芳、礼如袁贵妃谦让融洽……
相处越长,思念倍增。一颦一笑,令他惦记牵挂。
“妾事陛下十有八年,卒不听一语,至有今日。”
想起周皇后死前的遗言,责备自己不听劝戒,才招致国破家亡,旋即沉痛哀思。
“至少我现在有努力改变了……皇后你看得见吗?”
皇族获安排住在城内一处宅第中,当然不似皇宫奢华,但已经是这一带最宽大的了。
原屋主是这处的大商家,闻道皇帝驾临,又成功抗击外敌,保存他的财富,非常高兴。
一方面拜见皇帝,一方面愿意转让宅第,好让皇帝等一家人有家可居。
与紫禁城相比,此处固然非常细小;然而仅有皇上、袁贵妃及四位皇子公主入住,顿觉非常清冷疏落。
顺带一提,之前奏昏迷期间,是安排在吴府上,由陈圆圆代为照料。
如今人既醒来,朱由检便正式带她回来这个“家”。
“唔唔唔唔唔……”
奏被朱由检强行押上桥,抬去朱氏宅子门前,王承恩朗声曰:“皇帝驾到,奏婕妤驾到。”
府上只有六位仆人,一同开门迎接。
“拜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拜见奏婕妤,娘娘千岁千千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由检尚未进宅,便见奏笑得肚子弯下来。
“夫人安好?”
“不,我只是想起,自己本来就千岁,还要被别人叫千岁,感觉好滑稽。”
此时五名男女步出宅门,同样向皇帝请安。
奏当即收敛无礼的仪态,谨慎以待,先屈膝请安:“奏婕妤拜见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男人最怕家门不宁,如今奏“被迫入户”,也就“入乡随俗”,依后宫规矩而为。
之前周皇后及袁贵妃,与田贵妃对立争宠,令朱由检添加不少烦恼。
以前卧在沙发上看明清古装剧,总是将后宫形容为女人的战场。
“哎哎真是笨啊,男人只有一个,大家就不能一团祥和,雨露均霑吗?”
话虽如此,但妃嫔也是正常的人,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
皇上的爱终究有限,每夜能够临幸的亦只有一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更何况是深宫之中,正因为重门深锁,叫天不应叫地不闻,斗争更加残酷。
女人耍起心机上来,比男人更阴险毒辣。
奏光是应付天下事已经分身乏术,祈祷袁贵妃别找自己的麻烦。
虽然自己对名号地位不介意,但是袁贵妃似乎不是这样想。
她在月余离乱中,身姿消瘦,脸有菜色。
面对位号比自己更低的奏,表面非常客气,丝毫不摆架子,殷切地道:“奏婕妤,请起。”
她与长平公主朱媺娖同样受擒,囚于深宫之中,徒叹无奈。
及后在一位叫冯永硕的前锦衣卫,联同范方、刘养之等降顺官员救出,方得脱险逃难。
抵达山海关后,从朱慈照口中打听分别以来的经历,又从市井乡里之中得知奏如何大展神通尽驱敌人。
一方面感激她三番四次拯救皇上,一方面又妒嫉她受皇帝的宠幸,左右思量,决定与她打好关系。
与别人相处融洽,决非天生本性善良,而是求生手段。
最初入宫为妃,地位低微,自然选择靠周皇后那边。
她对周皇后谦卑有礼,很快就取得信任,相处融洽,亦能顺便获朱由检宠幸。
后来李自成带兵杀至京城,朱由检命二人自尽,免受贼辱。
周皇后是真正的好女人,真的上吊自尽。
袁贵妃却怕死,她生怕皇帝问罪,便在绳索上做手脚,在上吊时自动断裂,试图先装死后逃走。
她万料不到朱由检会发疯,拔剑尽斩妃子,连她都受牵连,左肩遭斫伤入骨。
如今伤势好转,但疙瘩难除。
最初知道朱由检未死,心甚兴奋,认为自己终于捱出头,可以成为他惟一的女人。
后来发现他在外面竟然看上另一位女子,更纳为婕妤,暗自生气,左肩的伤痕再度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