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朱由检暗中吩咐身边的王承恩前去召奏回来,之后匆匆解决完余下不重要的事,宣布解散,独留下三位皇子、李岩、何复、邵宗元及吴三桂等几位可信之人。
朱由检早起上朝,而奏则去娘子军那边训练众妇女同时帮忙农耕。
这批失去贞洁的女人,之前还是心如死灰,生无可恋,活不下去;经过这一段时间,奏常常灌输一堆“先进思想”后,开始有点转变。
“夫男女同为天地所造化,岂有男子得天独厚,而女子独薄之理?”
“女人能顶半边天,哪管男人死与活!”
“没有男人娶,女人都能活!”
“被人看见身体并不可耻,最可耻是连精神都屈从下来!”
如果是一般人,她们还会说是风凉话。
偏偏这位“奏婕妤”不避嫌疑,主动将过去自身遭遇都说出来。其经历之惨,这处所有妇女加起来都比不上。
有人偏不信,前后反覆问过几次,都没有发现漏洞或可疑,只知道是好久好久好久以前的事。秦少娥等人心想,也许是娘娘前往蓬莱仙山前的事吧,认为没有女人会拿这些事开玩笑,也就慢慢信以为真,不再计较。
如是者大家没有再将自己的苦况挂在嘴边,乖乖陪同身边其他姊妹一起努力活下去。
由于娘子军的田距离溪水比较远,附近又没有井可用,每天她们都要亲自挑水过来。奏为免众姊妹劳累,便花钱请城内的工匠制作水车,铺好管道,自动从溪流引水至田地这边。同时再挖出一个蓄水池,从此就近取水,省时省力。
务农时间减少,便有更多时间进行军事练习。
兵工厂那边,杨坤大方送来三十柄天穹铳,以及五柄玄苍铳,还有大量弹药。
入手火枪后,终于可以将奏构思多时的战术教导给她们。
“绵延千里的壕沟,便是你们在战场上生存的保障。堑壕战对于像山海关一带,广阔平地为主的地域非常有制。”
奏用土屋墙壁作板,用粉笔在上面画下壕沟。只要农闲之时,就迫他们上军事课程。
“挖壕沟不能笔直的挖,而是要挖成锯齿状,以保护在前线的士兵,不致令所有人都暴露在敌军面前。”
堑壕战是十九世纪发展出来的崭新战术,对于如今仍然以步兵及骑兵为主的中原战场,而力量及速度都不及男性的娘子军而言,可谓最具威力的战术。
“在壕沟中以我之前教导的三段式火枪阵,三人一排轮流发射,头位射完后退至最后换弹,由第二位开火,如此类推,保持密集火力,制压敌人。”
主要配给的天穹铳,射程几达一百八十米,比现役明军的鸟铳一百二十米,足足有六十米的优势,更别说火力大大优胜。
至于清弓如用抛射,有二百米之遥,但已如强弩之末。在掩护物后,将难以形成致命伤。
娘子军躲在壕沟后,远距离高密度射击,无论是大顺军及大清军,前线必遭重创。
进攻方无法快速穿越,将距离拉近至一百五十米内,只有捱打的份儿;即使进入一百五十米,如果硬冲的话,仍会遭受重大伤亡。
“如果敌人用威力大的炮弹攻击时,必须进入壕沟中的临时防空洞避难;另外亦要部署许多紧急军医,让伤者进行简单的治疗与包扎,然后转送至后方医治。”
前线站岗最是磨人,所以奏还提出时间表,要求众人按时轮更,每天至少有四成时间在后方休息,保持精力。
至于一旦被敌人突破,亦有分门别类好几种情况,不同情况下如何应对,发挥多兵种支援优势等等,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娘子军众妇女完全不知道,她们现在接受的,是当世最先进的军事理论。堑壕战在二战时坦克投入战场就失去优势,不过目前坦克根本未出现,所以绝对不用担心。
三十柄天穹铳分配给专责火枪的妇女,另外有数人负责红夷大炮、弓箭等,尽量形成远距离为主,多兵种混合的新式军队,与男性军人保持在安全距离下战斗。
“唏!啊!唏!呵!”
朱慈照继续单人练习无明剑法,毫无寸进,奏也不心急,待其独自训练。
朱媺娖及秦少娥则获得玄苍铳,练习手速加快上弹。
“为何连我都要学?”
“哎呀,不然为何媺娖你每天都陪同娘子军诸人听课练习?我以为你都想加入娘子军。”
“你……我堂堂长平公主……”
奏正想抢回玄苍铳,朱媺娖却紧紧抱住。她已经能熟稔地运用左手,适应力真快。
“你又没说不想学。”
真是难服侍的公主呢。
玄苍铳最大优势就是上弹速度,手速练得好,她们二人就能轮流发射。
最后是朱慈炯,一面不在此,却又露出殷切好奇的表情望过来。这位皇子平日有事没事都向奏问安,服侍周到,肚子想甚么,奏焉会不知道?
“姨娘,我呢?”
奏有心要恶整这位小子的气焰,故意问朱媺娖:“媺娖,你要不要法宝?姨娘送一套给你。”
一套?不是一具?
朱慈炯脸色变得复杂,朱慈照都忍不住,特意耍剑慢一点,竖起耳朵偷听。
“不用了,我自己会想办法。”
朱媺娖既是女子,自然容易混入娘子军中聊天,打听到不少关于奏的“往事”。知道奏竟然有“那些”遭遇,最初是难以置信,还私下问奏,要求说明事实。
“你所说的那些经历都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只不过并非这片大陆上发生的事。”
“父皇知道这些事吗?”
“当然不会说,我想全天下男人都不会接受吧。”
朱媺娖心想她说得对,内心不禁一番挣扎。
她的左手已斫,按照时俗,她此身已不完整,同样无望嫁人,故此多少理解娘子军中众妇女的心情。
“你不是说女人没有男人都能活下去吗?为何偏要嫁给父亲?难道你亦贪恋荣华富贵吗?”
奏轻拍朱媺娖的头,她不爽地甩开去。
“这个世界啊……男女双方结合,中间不一定是爱情,也可以是利害。”
“哼,你这算是承认了吗?”
奏有点迷茫起来,她以笑遮蔽自己的真实心情。
“其实我连‘爱’是甚么都不知道,但是你可以放心,我做所有事都是存在理由,都是为朱由检,为你们明室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