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袁诣对整座岛上的人口进行了普查,并登记造册。为了提高岛上居民的积极性,他还实行了工薪制度。只要做事就有工钱,并能够在岛上消费。
军工研究所座落于苏拉曼拉岛的最中心,被八所仓库包裹着。围墙上绑扎着尖锐的铁丝,大门口也有站岗的哨兵。
袁诣将这个地方列为了军事禁地,如果未经许可擅自进入的人,等待他的将是火铳里发出的子弹。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的设施,比如铸铁所、火器所、造船所、工坊、兵营、商铺及酒店等等。
整座岛屿散发着朝气。
每天清晨,军营里都会响起嘹亮的声音。好奇的满剌加人纷纷爬上墙头,看着里面的训练,有些人更会挥舞着手里的毛巾吆喝着,那里有他们的亲人和朋友。
军营的帅帐里,阿元痛心疾首,正对着袁诣发着牢骚。
虽然缴获了八艘卡拉克帆船,但是明贼众损失的确也不小。十六艘鸟船、四艘海沧船、五艘广船彻底报废。
“既然是战争,怎么可能会无损?你真当葡萄牙人的海上霸主是白叫的?”袁诣这样回答道。
“那八艘战舰也不是无损的,乔老说他们只能修复其中的六艘,还有两艘被那帮家伙彻底打残废,没法用了。”阿元说道。
袁诣笑道:“六艘不错了啊。最关键的是随着大家眼界的扩宽,以后对付这类船也更有经验了。对了,第三舰队预计还有多久返航?”
“不出意外应该就这两天了。”
“嗯。等他们回来,火药和铁矿应该就能支撑一段时间了。”袁诣点点头。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来。”
杜长胜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提督,有..有你的家书!”
“家书?谁给你了?”袁诣奇道。
“是...是一...一名锦衣卫送到了花大哥在江浙的驻地,花大哥又叫我加紧送来。”杜长胜说道。
“嗯,花老哥在浙江寻驻地还是我建议的,目的也是方便与京师联系,这件事我确实禀告过万岁。”袁诣点点头,“花老哥怎么说的?”
“没有,花老哥说那名锦衣卫只是一个劲的催促,叫把这封信送到你手上。”
袁诣此时已经撕开了信封,拿出信件读了起来。
突然,两人发现袁诣脸上露出了惊容,血色也全无。
“少帅?”
“公子,怎么了公子?”
袁诣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声音沙哑的说道:“祖父病重,万岁希望我速回...”
“啊!这...这如何是好?”杜长胜大惊。
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袁诣才开始闭目思考。
二哥理政之初,吏部尚书王琼就被杨廷和等人弹劾。迫于压力,二哥将他流放,并加封祖父为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用以抗衡杨廷和。或许是祖父压力太大,才会积劳成疾啊。也不知道祖父的病严不严重,希望吉人自有天相吧。
况且张璁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入朝为官了吧,那个人应该也到南京了吧。于公于私,自己都应该回去。只是这边,那就再缓缓吧。如果二哥能够彻底掌权,那这边才会有更有力的支撑。
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见袁诣沉思着,两人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劝说。
阿元虽没说话,但眉头也是微皱,同样思考着,他对于袁诣的计划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一些。现在一个关键人物重病,确实是让人心急。
见袁诣如老僧坐定般,杜长胜这个急性子哪里受得了。他跺了跺脚,去找其他人了。
不一会儿,几个明贼众的高层都赶到了帅帐。
袁诣缓缓睁开了眼,见到帐里这么多人,不由得挑了挑眉。见几人就要说话,袁诣伸手打断。
“我决定,去京师!”
“命令!”
所有人唰的全部站起。
“阿元!”
“到!”
“我走之后,你负责代理提督!如果有重大事情,你们共同商议,再报于我知晓。”袁诣果决的说道。
“公子...”阿元欲言又止。
“不用多说,接令!”
“...喏”阿元知道袁诣的话不会收回,只得答应。
“丁天佑,杜长胜!”
“属下在!”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们两好生协助阿元。外面的新兵再训练几天,也该去见见血了。你们尽早让他们适应船员的生活。战士,就应该在血与火的战斗中涅槃重生!”
“喏”
“记住,不论何时,苏拉曼拉岛都必须保持一个舰队的战力。你们可以交替出海,留守的人注意保护军事重地和仓库物资。”
“属下领命。”
“乔老、马修斯,‘荡崛’要加大改造进度。同时你们的科研也要加快进度,希望我回来时,你们有了新的成果。”
“提督放心,我们已经有了大致的方案,数据已经在测试中了。”乔老点点头道。
“好!调前田、弥生成立巡岛舰队,负责对苏拉曼拉岛周围海域进行监视与警戒,有情况立刻汇报阿元。”
“嗨。”
“王子殿下,我不在这段时间,阿元暂代我,还请听令行事。”
“提督尽管放心,我一定听从阿元大人的安排。”摩尔苏沙大声回道。
“所有人切记,我们现在还不能和葡萄牙硬碰硬,要在不断削弱他们的同时发展壮大自己!情报部门加大投资力度,我要知道完整的驻满剌加的葡萄牙人的所有情况。”
“勇庆,安排船队,随我回京师。另,把属于万岁的那份准备好,既然万岁大力支持我们,咱们也不能知恩不报,借着这次返程,我们也要表表心。”
“喏”
“哈哈,你们或许不知道,勇庆这次回去说不定还会去当新郎官儿哦。”袁诣见事情安排完毕,忍不住调笑了一句。
“真的?哎哟,陈哥儿恭喜啊。”
“是啊,记得到时候把新娘子带回来啊。”
“对,对,回来再办一次婚礼,我们还要闹洞房呢!”
一向沉稳的陈勇庆脸涨得通红,他幽怨的白了袁诣一眼,仓皇逃串......
定好了行动路线,袁诣一行八艘船只组成的舰队,慢慢的消失在了苏拉曼拉岛的地平线上。
京师,袁宗皋尚书府内。
朱厚熜坐在袁宗皋床边,黄锦立在一旁,周文采正在为袁宗皋把脉。周文采原为兴王府良医所良医副,医技高明,朱厚熜继位后,他也顺理成章成了太医。
周围也只有在锦衣卫任职的陆松、朱宸、骆安、王佐、陈寅等以前曾在安陆兴王府任过职的人。
“袁阁老,你且安心养病,我还要等着你康复后为我出谋划策呢。”朱厚熜轻声安慰着。
“咳咳,老臣不能为皇上分忧,请皇上恕罪。”袁宗皋情绪激动。
“阁老何罪之有?你也是为了我积劳成疾,哎。”朱厚熜一时也是悲从中来。
周文采把脉完毕后,退了下来。
“什么病症?可有性命之忧?”朱厚熜连忙起身,询问道。
“阁老已痨虫入肺脏,肺阴受损。臣观阁老睡中盗汗,身体发热,倦怠无力,饮食少进。咳嗽虽未见血,但脉象沉数,且肌肉消瘦,此应是痨瘵无疑。臣现在只能用药吊着阁老的性命,最多只能支撑三月,如三月内没有更好的办法,到时阁老的性命...性命恐不保矣。”周文采脸色沉重道。
“啊!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朱厚熜突然又联想到自己的遭遇,情绪失控,一时泪如泉涌,泪珠顺着脸颊滴落,黄锦忙用手帕为他擦拭。
?好一会儿,朱厚熜的情绪才缓了下来,他看看众人,说道:“看到众卿,我就想到了兴王府,想念娘亲,唉,也不知她老人家到了何地。”说着又伤感起来,众人听后甚感同情,却又不知如何安慰他。
袁宗皋又轻咳了一声,道:“皇上,关于大礼之事,还请用‘拖’字诀。”
“毛澄、毛纪、蒋冕、王瓒、顾清,这些人天天上折子,一个接一个,如走马灯似的,如何拖?”朱厚熜苦恼道。
?袁宗皋道:“他们越急,就说明他们越怕,皇上就越要稳如泰山。拖得越久,时间越长,对皇上越有利。还有,朝廷文臣多数支持杨阁老,但据微臣所知,礼部左侍郎王瓒曾在安陆府监工修建兴王府,与先王感情深厚,他虽然现在人轻言薄,但是心里肯定是向着陛下的。且还有武官尚未参与其中,皇上要将武官皆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您就可以大胆地与杨大人他们据理力争了。皇上,武将的作用不可小觑啊,就比如武定侯郭勋。况且先王在世时,曾当着陛下的面,褒赞过刘大夏、李东阳、杨一清,现杨一清闲居在家,陛下可找准机会请他入朝,他必能成为陛下的强援。”
朱厚熜感动之余又将这些人记在了心里。
“阁老,听闻你病重,我已传书给小五,想必过些时日他就会赶回来。你尽管安心调养,朝中之事你且宽心,我能处理好。”
“如此,则老臣死亦瞑目了。”袁宗皋悲伤的说道。
“阁老何出此言?你且安心养疾,切勿多想,天下能者无数,阁老一定会有希望的。小五不日便至,或许他有办法呢?”朱厚熜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