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胖子深感惊奇,虽然男生寝室中如同女孩子那般室友关系密切到经常黏在一起的基本没有,但也鲜少出现女生宿舍中那种吵得不可开交的撕逼情况。
男性室友之间关系相处的不咸不淡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但若是疏离到许双跃这个程度的却实属罕见。
就说他床上放着的那个帐篷,无课的时候他便似乎一直躲在那个帐篷里,叫他从来不应声,那帐篷的布面厚的像是张铁皮,唯一出入口的拉锁似乎向来自内部锁上,对这寝室中的另外三人一向防的厉害,故此胖子便早就颇有微词。
更别提这家伙不止吃饭洗漱与他们均不在一起,还终日裹着个灰袍子,一双白布袜袋也似乎从未脱下过——除却下脸那一小点皮肤,这人就是连双手都很少露出。而且他的身份证件,银行卡开户名,甚至班级的花名册上都均写着“许双瑜”,可他私下里却反复强调自己名为“双跃”且不许人叫错。
胖子说他是中二病晚期,神叨叨的自以为是要得道成仙了。
“对了我刚想起来,昨晚上我发现了件怪事。”胖子说着放下了手中的一次性筷子,两条粗黑的眉毛皱在了一起,“昨晚上查寝之后我跟着几个队友下了个大副本,老大因为要早起去见女朋友所以早早的就睡下了,我打完之后想要去放个水却发现厕所门锁了个死紧。”
“锁死了?”季谷涵伸向咸菜的手停在了半路——414的浴室和厕所的门锁都早坏了,一个月前就连锁带把手的被拆了去,到现在也还没能修上只剩个锁洞在那。
“啊,对啊。开始我寻思着可能是谁在上厕所,所以用东西给门从里面顶住了。所以我也没多想,准备等他出来之后我再去,可我这一回来啊就越想越不对劲,”胖子一脸疑惑的盘起手来,“你说这厕所的门是朝外开的啊,怎么可能从里面顶住啊?”
“可能是里边拉着锁洞呢。”季谷涵夹了一口咸菜。
自从门把手没了,这进浴室和卫生间就要用手指勾着那圆形的锁洞开门,所以要是厕所里把锁洞勾紧了,外面的人也是开不开门的——只不过这事目前在寝室里好像还真没人这么干过。
“不可能,”胖子一拍凳子,“老子就是拉着锁洞开不开门才怀疑里边有人的啊。这要是有个别的手指头在里边勾着锁洞,我能发现不了?再说了谁上厕所还特么能空出手来勾锁洞啊?”
“老四啊。”季谷涵笑了起来。
“我特么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胖子一指他,“我进屋前还瞧见老大搁床上睡觉呢,就觉得是老四在厕所里。可我这等了快半个小时了还不见他回屋,我特么急啊——这小子也太么磨蹭了,我就要去催他。可这一到了厕所门前呢,就听着旁边浴室里有水声——我以为他上完了厕所在洗澡了啊,就去开厕所的门……”
“然后你还打不开门?”季谷涵问道。
“对!然后浴室门也拉不开,”胖子咬着牙,“我特么上隔壁借的厕所,回来之后这两个门还是打不开,我就在门口等着……就等他小子出来好好说道说道。可我一想……不对劲儿啊!他一个人咋把俩屋子的门都整上的?”
说道此处,胖子的眼中渐渐显露出了一丝惊恐,“我昨晚一宿都死盯着阳台的门怀疑里边根本就不是老四,结果直到老大都起了我才睡着。”
季谷涵沉吟了半晌后说道,“那现在这门能打开了吗?”
“我不知道,”胖子连连摇头。
“那我去瞧瞧。”季谷涵说着站起了身,直朝着设在阳台上的卫生间与浴室而去,胖子也连忙起身跟上。
“这不没事么?”季谷涵拉开厕所的门朝里面看了看——这里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个普通的蹲厕。
“嘿——这浴室也是,”胖子则拉开了浴室的门超里面瞧了一圈之后细细的研究起了门锁,“难道昨晚那是魇着了?”
“我看就是你魇着了,昨晚上我还做了怪梦呢,”季谷涵看完了没有异常的卫生间后笑着朝浴室里顺便一探头,而后顿时脸色青灰道,“这他妈什么玩意……”
在季谷涵而言这浴室里正弥漫着一股焚香的味道,还有些纸物烧灼后的烟气,他这探头看去却见一坨人形的东西躺在地上,好不渗人。
“什么啊?”胖子也哆嗦着向里边看去,然后茫然又惊恐的说道,“这什么也没有啊。”
季谷涵瞧着他那一无所知的神情不似作假,于是佯装着大笑了起来,“逗你玩你特么也信。”
“操!”胖子狠狠搡了他一把。
“走吧走吧,吃饭去吧。”季谷涵说着便推胖子回屋,眼角却仔细的瞄着地上那东西——那是个惨白的1:1纸人,这纸人扎的格外精巧,只见其脸颊通红,双目突瞪,嘴角还居然上扬诡谲的弧度,看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而它身上正套着衣服,白衬衫黑西装裤头上还粘着张用朱砂写了八字的黄纸——而那衣服居然是他的衣服,那八字也是他的八字!
季谷涵猛然想起了昨晚的“梦”,莫非……那都是真的?
自己死了,还到了阴曹地府转了一圈?
然后又叫阴曹地府给送回来了?
他是怎么死的?
被个纸人诅咒死的?
胖子也瞧见这玩意了……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还特么吓唬我?操,老三你可真不地道!不够意思。”胖子说着就坐在了凳子旁边,拿起了一次性筷子就开吃。
季谷涵内心不能平静,面上却要故作镇定的揽着胖子,“走走,趁今天没课,我请你喝酒给你赔罪,咱现在就走。”浴室里放着那么个邪乎的玩意绝对有问题,纵使现在是个大白天也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喝酒?”胖子眼睛一亮,“走啊。”
“走,去小红楼。我请客。”那地方人多阳气重。
俩人正说着,却听大门吱嘎一声的自外边被推了开,许双跃阴沉沉的站在外边问道,“给我留了粥了?”季谷涵只觉得眼前一恍惚,那开启的屋门便被关了去,长发松散的少年室友站在自己的面前,透过那碍事的刘海,似乎隐约看得见那藏在后面的眼睛。
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着,他总觉得这人眼里有些阴森的邪气。
“留了,”胖子一指凳子,“不过你三哥说要请去小红楼喝酒,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