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许双跃的心情似乎一直都很低迷。
“怎么了,无精打采的?”上楼时跟在她身后的季谷涵见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的担心问道,“因为你哥哥的事情?”
大概是真的将季谷涵当成了许双跃的弟子,因此杨诗文在说话的时候,也并未刻意去回避他。虽然几句话听下来并不足以让季谷涵知道许双跃的哥哥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他也多少知道,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而且杨诗文最后的话,怎么听都似乎是在暗示着许双跃什么。
“没有。”许双跃立即否认。
“那你在想什么啊,那么出神的样子。”季谷涵揉了揉她的脑袋。
少女的头发细软又卷翘,摸起来的感觉就像一只长毛的小狗。
季谷涵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而后更加过分的在那个小脑袋上拍了拍。
“想什么?当然是想我杨师姐的盛世美颜了,”许双跃眼中忽然闪烁起了憧憬,“刚刚凑近了一看才发现——小姐姐的颜我是真服气啊,三次元长成这个样子超不容易了。老黄皮子真会选徒弟,不像我爷爷。”
“你爷爷怎么了?”季谷涵好奇道。
“不像我爷爷,选的徒弟都是些兄贵型的,我九个师兄凑在一起光着膀子斗体术的样子简直鬼畜到就像大型的哲学摔跤现场——绝对能活活辣瞎你眼,”许双跃满脸的生无可恋,“这场景自我四五岁那年看了他们年轻时的录像带之后直至如今都难以忘怀……”
季谷涵虽然听不懂她在讲什么,但还是可以从那无望的语气中感受到她童年灰暗……
“可是老黄皮子呢,他大徒弟就超美了——我爷爷的老相册里有不少她和我大师兄的合影,站在我那壮如熊的大师兄身边,我都觉得她都超白瞎,”许双跃说着与季谷涵一同进了屋,“哎,我爷爷说我小时候天天喊着长大要娶人家为妻子——只可惜人家的孩子都比我大了。”
回魂了的季谷涵坐在床铺上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可是双跃你是女孩子啊。”
“干嘛?我又不是从小就知道我是女孩子的!”许双跃在下面嚷嚷了起来,“我要是从小就知道我是女孩子小时候就不用那么难过了好吧?而且那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告诉我我是女孩子根本不可能娶杨师姐的!”
季谷涵笑的更过分了,“还好你不是男孩子,不然这世界上恐怕又多了个道德败坏的家伙。”
“你胡说什么呢!我哥哥说了我对杨师姐那是单纯的孺慕好不好,”许双跃被他笑的有些生气,索性爬上了床梯去伸着兽打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小的时候没有想过‘我长大了要娶一个和妈妈一样好的姑娘’这种事情吗?”
季谷涵闪躲着捉了她的手并捏了捏道,“我没想过,事实上我也早记不清我母亲是什么样子的了。”六七岁的孩子虽然已经拥有了健全的记忆——但是不知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还是出于别的什么原因,他对儿时所发生的事情记忆都非常模糊,就连父母的形象在脑海里也只是一个简单的剪影而已。
许双跃缩回了手,神情有些尴尬,颓丧,甚至还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惊喜感,“啊,是吗?这么巧。”
季谷涵望向她。
“我也没见过我爸爸妈妈。”许双跃爬下了床梯,“打出生开始我就是爷爷抚养的。”
“你……”季谷涵蓦然想起许双跃就在不久前对他说过——做了渡使的人最后有好下场的并不多,思及此处遂不愿再问下去。
许双跃坐在他的床铺下方并仰着头,微微弯曲的头发都顺在了脑后,并露出了两只精巧的耳朵,她就这样仰视了片刻,而后对他笑道,“你皱什么眉啊,这么严肃的样子;放心吧我爸妈都还活的好好的,只是不太愿意见到我而已。”
大概是由于两侧都有虎牙的关系,她笑起来的样子又甜又温暖,弯下的眼角和前额几缕龙须般的碎发都似乎恰到好处的减少了她那张脸上一贯的不屑以及嘲讽,因为包裹在连衣裙里的身材又很纤弱,所以使她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只午后的流浪猫。
“咳嗯……我给胖子他们打电话,你快去换件衣服吧。”季谷涵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而后一边拨着电话一边情不自禁的用眼角瞄了坐在下面的女孩一眼。
“哦。”许双跃站起身来拍了拍季谷涵的床板,“我掉马的事情不要跟别人说。”
“我知道,”季谷涵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电话通了。”
许双跃遂不再继续说什么,拿了柜子里的衣服去到浴室里换,再出来时便又是那个宅到封魔的中二病样子了。
可能是因为发现自己只是女朋友的接盘侠所以非常伤感,电话里的赵时成醉醺醺的说什么也要请兄弟三人在小红楼喝酒,而胖子刘东威也是喝大了舌头。
二人无奈便只好收拾一番前去将两人接回来。
或许是天气使然,夜晚的涯海大学似乎要比白日里热闹的多,校外的小红楼也是人满为患,因此季谷涵带着许双跃楼上楼下的找了好久,好半天才在人堆里找到了喝趴了的胖子和赵时成。
这两人中胖子姑且还有意识残留,而赵时成却是完全的不省人事了。
季谷涵心下一合计——许双跃是女孩子人弱而力微,这一胖一壮的两人她肯定哪个也搀不动。便只好找了店里的小伙计来帮忙,将两人带到了小红楼旁的宾馆去休息。
这一折腾便直过了门禁的时间,更不幸的是再问前台时却被告知因为是周末,所以没房了。
出了宾馆的许双跃放肆的大笑了起来,“2333太好笑了,你刚才看到了没有?那个前台小哥看到我们几个单身汉一身酒气的进来时那眼睛里的鄙视啊,简直都要实质化了——在一个月黑风高不查寝明天也没课的周末,几个醉鬼去和开房的情侣抢床位……哈哈哈蛤!”
“还笑呢,你抢过情侣们了吗?现在还不是要翻墙回去睡?”季谷涵屈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
“没事你别怕,”许双跃一扬手,“像我们这种半人不鬼的,在半夜里没什么存在感。大爷注意不到的。”
原本就没什么可怕的,但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