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双跃原还正在那“缓和气氛”,此番被他一急刹车竟一头扎在了副驾驶位的椅背上,好半天都没能抬起头来。
“我们的确是渡使……”只是被晃了一下而已的季谷涵回答道,而后又连忙去拉身边的许双跃,“双跃你说……诶?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灰袍的少女将头低垂在椅背后,愣是摆着手的不抬头,“你们有纸没?”
“有,有!”年轻的车主连声应着而后从副驾的手套箱中掏出了一沓黄纸,“给。”
双跃单手接过了那纸,随之用两指搓了搓那质感,最后终于忍不住的小声骂出声,“这个哈批,我要的是卫生纸!”
但虽然嘴上说的是要卫生纸,却还是拿了那一沓的黄纸擦鼻血去了。
车主心说你要的是卫生纸那你倒是把我黄纸还我啊……但此时见了她情绪暴躁,似乎不太好说话的样子,才便由她去了。
“哎,这怎么擦完这么头晕……你这黄纸什么香味啊?闻着怪让人害怕的。”许双跃问道。
正找纸巾的车主一听她说那纸的味道不对,于是连忙回忆着这批黄纸的来源,他这一想汗都几乎流了下来,“坏了。”
“怎么了?”季谷涵也在车主递来那纸时觉得它的味道有些不对,还总觉得那黄纸上有着让人不舒服的东西,而这种不舒服却又与阴邪之物给予他的不舒服的感觉很是不同。
但具体是什么感觉……他又不太说的清楚。
只觉得那纸上有着让他心悸的东西。
“哎呀坏了坏了,你们闻到的估计是大雄宝殿的香火味。”那车主拿着抽纸回过头来答他。
“大雄宝殿?”许双跃肢体一阵凝滞,随之机械的问道,“你这黄纸庙里请的?”
车主不好意思的点头,“这……在庙里放了一段时间,打算拿回来抄经文的。”他本想把那沓纸给夺回来,但这会看着纸上还沾着鼻血,便也歇了这个心思。
虽然这小姑娘生了副还算耐看的皮囊,但就是对着个美女他也……
“你居然拿着大雄宝殿里众僧诵经加持过的东西给冥界的渡使……你这是要超度我啊?”许双跃还有点缓不过劲来,“大哥,我现在特别想问下你平时是不是都这么狂的?”
“快扔出去吧。”季谷涵连忙从车主的手中抽了几张纸巾包了许双跃手里的黄纸就要往外扔。
“等等!”许双跃拦他然后从他手里夺了纸扔在车里,“我觉得这车里保不准不止这么一个东西来自庙里,还是咱出去吧。
挺漂亮个小姑娘怎么就能这么不讲究?用过的鼻血纸可以不要乱扔吗?那下车不过十米就有个垃圾桶啊!
车主这边正腹诽着,却见两人真就开门下车,于是连忙道,“二位!二位!你们看,这地方这么偏,你们再想搭一个像我这么倒霉的不容易了啊。”
季谷涵望向许双跃。
“这么倒霉的还真就不好找,但你想想啊,又是护身符,又是大雄宝殿里放过的黄纸,再过一会保不准还会看到佛像。走吧……保命重要。”许双跃鼻子里塞了两坨纸巾,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好像上不来气一般的让人听着憋得慌。
两人作势便走。
而那车主在他们身后不甘心的追着喊道,“别走别走!车里没有别的从庙里请来的法具了,真的啊!你们可以感觉一下,真的只有黄纸而已。咱先上车……”
许双跃张口正欲回绝,却感觉着陡然间一股热风吹来。
她一抬头,只见老大个太阳全无遮掩毫不害臊的赤裸裸的挂在天上,给她的一头黑发都晒的特烫,许双跃抬手摸了摸晒热的头顶,又心想这里距离闹市区依旧很远,这大热天的如果想要单纯的依靠双脚走过去的话那何尝不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呢?
想到了这里小姑娘便没骨气的嗫嚅,“那……那咱先上车吧,毕竟还要回学校呢。”全然没了刚才一拍大腿说走就走的豪迈气势。
季谷涵也十足的听话,见她没骨气的要回车了,便向着车主道了声“那就打扰了。”而后又坐了回去。
“涯海大是吧?我把你们送过去吧,这会儿正是中午,人多的地方更不好搭车。”车主一边开着车一边搭话道,“我这想找个渡使想了很久的,这回居然这么巧碰上了。”
“你这……不是什么好事啊,”许双跃鼻音囔囔的说道,“你个大活人去知道这些,是要折寿啊。”
季谷涵把头扭向窗外——虽然他和许双跃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他还是的的确确的感受得到,这丫头嘴巴有些不好,口不择言只是其中很小的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她说话从来不顾及对方的感受,不懂得委婉表达也不考虑当下的场合。
难怪会被同行所痛恨啊。
确实有些欠打的感觉——也多亏了她是个姑娘,不然恐怕要天天的住院。
年轻的车主却并不觉得许双跃毫无顾忌的直言直语有冒犯到了自己,“嗨,可不说是么。大活人的去了解这些天机似的弯弯道道干什么,可我有个弟弟啊……哎!真是不省心。四处去寻找一些灵异事件,哪邪乎他就往哪里钻。这不撞客回来了么。”
“这撞客……不是小问题么。”季谷涵蹙眉道,而后转身看着许双跃求证。
“呦吼,徒弟懂的还算多啊,”许双跃咧嘴笑道,一张原本耐看的小脸在两坨卫生纸的装饰下变得非常滑稽,“就是啊撞客可是很小毛病了,根本犯不上请渡使啊。你知道请个鬼来推磨要惹多少因果嘛?”
“这我也有听说过,但也没办法,”车主摇头,“我这个弟弟请了好些人来看都看不好,不止这样,那东西还天天骚扰我们家人,现在也就只能从寺庙道观还有各种香堂来求些东西镇一镇,以求其他家人的平安吧。”
“那镇住了没有啊?”季谷涵问道。
“这……我也说不太清,但请来的大师们都说,这东西不在他们能管的范围内,要是想处理的话,就要请个渡使来推磨。否则别说是活着,怕是死了都没个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