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船镇的一间客栈,就在东船镇的码头边,由于靠近码头,那些往来的客商都会选择在这里歇脚,因此往往都会房间紧张,不过这几天,前来住店的人却突然之间变得十分稀少,店小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正值五月,是出海经商的好时机啊,而这东船镇,拥有东海之滨最大的卸货码头,按照往年来说,正是最为繁忙的时机,而这些住店的客商们,也一般各个出手大方。
“本来能赚个盘满钵满的啊,唉……”趴在靠近门前的桌子上,小二没精打采的抱怨了一声。
但是他一抬头,就看见三个大汉走进了客栈,这些人衣着并不相同,但是腰上都挂着一块相同的腰牌。
“哎呦!三位客官里面儿请!”小二急忙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抽下肩膀上的抹布,在身上拍了几拍,咧着笑脸迎了上去。
三人进店四下观望了一番,没有搭理店小二,随意挑了张靠角落的桌子就坐了下来。店小二也不气恼,干他们这一行的,哪个受人待见。他脸上笑意不减,紧紧地跟在后面,凑到桌边,小心翼翼的问道:“三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呀?”
其中一人沉声回道:“小二,这几日可见过一男一女前来投店?男的手上拿着跟裹着粗布的铁棍,女的矮个子,看上去八九岁,有吗?”
店小二思索片刻,肯定的回答道:“没有,这几日都不曾有人来投店。”
那人听见店小二说的,面色一松,抛出一锭银子,随意吩咐道:“上几个小菜,两壶酒,剩下的归你了。”
“哎!客官您稍等!”店小二满脸笑意的接过银子,开开心心的跑去后厨了。
店小二一走,那人便对着身边两个伙伴说道:“上头说前几天看见剑宗羽清弦带着个小女娃往东船镇来了,我们已经在这儿蹲了好几天了,什么人也没有啊。”
“莫不是他们中途就转了道了?”
“有可能,要来这东船镇,为啥不直接走海上来呢?还特意在临近的小村登岸,在步行过来。”
“话虽然这么说,不过上面交代的事情不好随便应付,这几天都眼睛尖着点……”见到店小二将酒菜端了过来,这人立刻停下,静静地看着店小二把所有酒菜都在桌上摆好,随即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店小二憨笑一声,鞠了个躬就走开了。见小二走远,这人才继续说道:“这几天眼睛都放尖了,一旦发现和上面描述的相似的人就赶紧上报,知道了吗?”
“倘若真的发现了,那我们应当怎么做?跟着?”
“不必,上报行踪就可以了,没必要跟着,也不用跟他们接触。上面没提这要求。”这人边说边吃了口菜,“吃菜,吃完分头巡巡,看看能不能找到。”
另两人答应了一声,便开始吃了起来。
此时店小二已经美美的窝在柜台,点着刚刚进入自己口袋的碎银了而这时,却听到一声叫唤,店小二赶紧看去,柜台边已经站了一个姑娘,这姑娘身材娇小,只比柜台要高上一点儿,头上翠绿色的丝带扎着两条长辫,身上披了件斗篷,看上去也就十来岁。
“哎呦,这位小妹妹,你家大人呢?”店小二和蔼的问道,这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她家大人也放心让她一个人乱跑,这要是遇到坏人,直接就给拐走了。
“要一间客房,窗户临街的。”女孩平静的说道,随后丢下一锭银子。
店小二微微惊讶,现在的小孩儿,这么老练的吗?心中这么想但还是领着小女孩儿往楼上客房走去,有钱不赚,没这个道理不是。
“小妹妹,你一个人来住店吗?你家大人呢?”一边领路,店小二一边回头问道。
女孩儿偷偷捂嘴一笑,装着特别年长的音调,神色冷冷说道:“你想知道为什么我看起来像个孩子吗?”
这声音听得店小二默默打了个寒噤,急忙堆出一副笑脸,恭迎着说道:“在下多嘴了,女侠您可别见怪,您的房间到了,窗临后街,坐北朝南,阳光甚好还冬暖夏凉!”
“行了,你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打扰我。”冷冷的说完,女孩儿便关上了房门。店小二这才松了一口气,蹑手蹑脚的下楼去了。女孩儿在屋内听见店小二下了楼,随即便打开了窗户,往后街看去,女孩儿低声喊了一句:“师父,可以上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全身罩在黑色斗篷之中的身影便从窗户跃进了房间之中,黑色身影侧头往窗外一看,刚刚应该没有别人看见,随后便关上了窗户,将斗篷一把扯了下来,丢在了架子上,正是羽清弦,而先前一个人来住店的女孩儿就是苗倚清了。
“师父,有人发现我们的行踪吗?”苗倚清一蹦一蹦的跑到床边坐下,也解下斗篷丢在了床上,歪着小脑袋问道。
羽清弦在桌前坐下来,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回答道:“应该没有,你进来的时候看到我们先前看见的那三个人了吗?”
“嗯,他们坐在角落吃饭,并没有注意我,看来你的猜测是对的。毒神教的人并不认识我,他们应该只是依靠一些特征辨别我们的。比如是一男一女两个人?”苗倚清摸了摸下巴,认真的想了想,随后说出了自己的推论。
“不认识你比较正常,毒神教之中对于我应该会更熟悉一些,毕竟之前我调查他们不少时间,他们对于我也会更熟悉,所以还是小心为上,之后你一个人走,我暗中跟你。”羽清弦淡淡的说。
“那毒神教的人之前不是已经发现我们了吗?为什么没有跟着我们呢?”
“不清楚,大概是那个什么先生的意思吧。他是个心机很深的人,大概又有什么计划吧”羽清弦缓缓说道。
“我们要不要直接把下面三个人抓起来,然后顺藤摸瓜找到那个人!”一提到黑袍人,苗倚清脸色瞬间就变得阴冷起来。
“不,我们要抓紧时间去秦岭,找我的朋友给你治伤。至于毒神教的事,我已经拜托别的朋友帮忙打听了。”羽清弦严肃的对着苗倚清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苗倚清的经脉伤势,否则带着伤她根本没法激发神剑剑意,这样去找黑袍人报仇,完全就是以卵击石,况且他们现在面对的大概是整个毒神教了。
听羽清弦这么说,苗倚清只得泄气的往床上一倒,好不容易回了中原,师父什么事都不让她干,一路把她看的比在岛上还紧,怎么说自己也是剑宗弟子,还有神剑在手,不说一个打十个吧,同龄人里能打赢我的应该也没几个人吧。
“对了师父!”苗倚清一个挺腰又坐了起来,好奇地问道,“你说你拜托了其他朋友去帮忙调查?”
“嗯。”
“可是师父!你收我当徒弟之前不是有七八年没有离岛了吗?哪来那么多中原朋友啊?什么时候交的啊?”苗倚清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盯着羽清弦。
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水,羽清弦无奈的一笑,便和她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经常跟着我师父去中原,那个时候我年纪小,比较贪玩,就认识了不少朋友,后来我不再出岛,偶尔会和他们通通信,交流倒也没怎么断过,虽然在岛上,也总能听他们跟我说说江湖上的事,所以就算我一直住在岛上对中原发生的事情也是很了解的。”
“诶!”苗倚清惊讶的说道,“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师父你和朋友写信啊!那你和朋友都聊些什么?岛上的生活吗?那你有没有邀请他们到岛上玩过?”
羽清弦淡淡一笑,自己徒弟这个好奇宝宝,什么都想问,只能懒懒的答复她:“当然不行啊,外人不允许登岛,岛上的生活也没什么可说的,你看不到是因为我一般看完就扔了,所以我一般不回信。”
“……”苗倚清顿时一阵语塞,“师父,你的朋友看来都是不错的人……”
“嗯,对,他们人都挺好的。”
苗倚清扶额,内心默默的说道:“这样都能不和你绝交,可不是大好人了嘛……”
羽清弦被苗倚清这么问着,脑中也回忆起了一些以前跟着师父在中原的日子,以前他一直很奇怪,师父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回一趟中原,而且把自己丢在其他前辈那里就一个人离开,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三五月,不见踪影。现在再想想藏剑岛石壁上的留言,以前代为照顾他的那些前辈,都有一把神剑,也就是说,很早之前,剑宗的神剑就有流失在别人手上的了,是师父偷偷带出去给别人的?不可能,师父一向很重视门规,绝不可能把藏剑岛的神剑偷偷取出送给外人。那原因就只有一个,她是在自己寻找神剑,至于那些有神剑的前辈,应该和她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只是像照顾自己一样,代为照管神剑,等师父找齐所有的神剑就一起再取回去?
思索了一会儿,羽清弦仍然不敢轻下结论,不过好在他的朋友大多都是这些当年代为照管他的前辈的家人或徒弟,因此只要到时候再找这些前辈问一问就知道了。毕竟当时自己还太小,而且自己也没有接触过神剑,所以完全找不着头绪。
“师父,我们要在这里停留几天啊?”苗倚清一个人在床上扑腾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对着羽清弦问道。
被苗倚清的问题打断了思绪,羽清弦看向她,微微一笑,说道:“大概停留个两三……!噤声!”
话还没说完,羽清弦突然猛地站起,对着苗倚清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贴到了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苗倚清被羽清弦突如其来的打断给一惊,急忙打了个手势,“怎么了”?
羽清弦一边听着门外的动静,一边张嘴,用口型说道: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