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为卜,策为筮。
卜筮是上古先民占问吉凶的两种方法,其中卜用的便是龟甲。
这不难不让宁休将手中的龟甲与之产生联想,只是如今大乾王朝会卜算之术的人已然不多。宁休同样不得其法,看来得过些时日亲自去一趟明月楼问问那个姬家小丫头了。
今晚发生的一切等于完全将宁休推上了台面。
这也是他所希望的,以一个合理的身份,合理的时机,合理的理由入局。
如果不出宁休意料的话,接下来一段时间,清河府各大势力都会对他展开各种各样的试探。
呼呼呼~
寒风声响起,宁休站在窗边看了一眼,晴了几天的天空中又开始飘起了吹雪。
看来这个寒冬没这么容易过去。
一夜无言。
翌日清晨。
风雪吹了一夜,茫茫白雪盖满了屋顶、道路,压断了树枝,隐没了一切。
漫天飞舞的雪片,使整个天地溶成了白色的一体。
宁休按照往常一般打开医馆的大门,却是发现门外站着名青衣小帽的男子,男子身上满是白雪,也不知在医馆门口站了多久。见着宁休出来,青衣男子毕恭毕敬递出一张红色请帖:
“宁公子,我家殿下今晚会在府邸设一个小宴,请您到府上一聚。”
没想到第一个登门的竟然会是赵忍。不过想来也是,如今宁休可以说完全得罪了叶天歌。在朝廷与青王府之间的争斗没有分出一个明显胜负之前,除了已经被迫提前选边站的孙家外,其他世家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告诉你家殿下,宁某自当如期赴宴。”宁休伸手接过请柬,微笑点了点头。
他同样想知道这个玩世不恭的小王爷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无论如何,赵忍昨夜的行为在有心人眼中终究太过显眼,要知道他可是足足扮演了数十年的纨绔王爷,如今是觉得时候到了吗?
宁休扫了一眼请帖,请帖上标注的宴请地点是在他的私邸。如今多想无益,到时候见了便知。
如今时辰尚早,并不急着动身。
在赴宴前,宁休想着先去一趟明月楼,到了才发现,明月楼今天竟然刚好没有开门。这也实在是太过巧合了一些,不过长孙明月那个女人无论做出什么事情他都不觉得意外。
宁休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从医馆出来开始,一路上他察觉到至少有七八道目光在盯着自己,很显然这些人幕后势力同样想知道宁休的底细。因为宁休在他们眼中实在是太过神秘,简直像凭空出现一般。
......
入夜后。
王府马车早早就在医馆等候,宁休坐上马车,驶入了位于清河河畔的赵忍私邸。
红砖白瓦,假山池塘。
宁休跟在王府家丁身后,一路穿庭过阁,终于来到最深处的一座小院。纵使寒冬腊月,院子里依旧百花盛开,一眼望去,姹紫嫣红,芳香扑面而来。
“这是芜湖大师亲自打理的花圃,不受季候影响。”青衣家仆顺着宁休视线望去,开口解释道。
“我家殿下早已等候多时,宁公子,请。”
宁休微微颔首,迈步走进小院。
入了小院大厅,宁休看见赵忍果然已经在了,除了他之外还有四男一女。
那个女的宁休并不陌生,正是孙家孙柔。
孙柔坐在左首边,她身旁那张桌坐着的那名大汉,五官粗犷,一脸的胡渣,双目似铜铃圆睁,长得虎背熊腰,身上披着黑色袍子袖边绣着一座金边描绘的青山。
右手边同样坐着两人,一个头戴纱帽,一身书生儒袍的年轻男子,另一个则是一个青衣劲装的刀客。
赵忍独自一人,端坐上首,身侧伺立着一个管家模样的老仆。
一走进大厅,宁休率先注意到的不是别人,反而是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管家,因为就只有他看不出深浅!
“宁公子来,请上座。”
赵忍扫了一眼大厅最后空着的那个位置,开口道:“既然人已经到期了,那么酒宴正式开始吧。”
“首先请容许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诸位。”
“孙家掌上明珠孙柔,清河府四美之一,这位就不用我多做介绍,在座都是男人想来都认识。”赵忍先介绍孙柔,继而伸手指着那粗犷男子道,“青山军统领,朱达。”
青山军统领......宁休看了一眼众人反应,没人露出惊讶的神情,显然对于朱达他们同样认识。
只是在如今清河府这个情势下,身为青山军统领的朱达竟然会堂而皇之出现在青王小殿下的私邸,这点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千手书生’白子敬。”
被点到的那个白衣书生起身朝众人行了一个礼。
“‘独行刀’傅军凡。”
一身青衣劲装的傅军凡朝众人拱了拱手。
“白子敬出身世家白家,只是白家已经没落数百年,你们没有听过也很正常。傅军凡则是出身宗门,并非青州人士。”
不是青州人士,难道来自无尽海?
据宁休了解,也就只有无尽海宗门最多,只是如今无尽海早已化作一片死海。如果这个傅军凡真来自无尽海,那么他来青州也是黑气爆发之前的事情,也就是说他不可能认识宁休。
经过一番介绍,宁休对在场众人心中大概有了一定的了解。
有来自朝廷,有来自声势正旺的八大家,有来自没落世家,也有来自海外宗门。
一场小小的酒宴,竟然聚集了来自不同势力,分别代表不同阶层的人,在这清河府也就只有赵忍能够做到这一点。
在介绍完傅军凡后,赵忍忽然停了下来。
“小王爷,不知这位公子是?”白子敬看了一眼赵忍,开口接话道。
“本王也不知道如何介绍,方才是在斟酌措辞所以停了下来。真是糊涂了,既然宁公子你在这,就由你这个当事人亲自介绍好了。”赵忍伸手拍了拍脑袋,懊恼道。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宁休身上。
宁休淡然一笑,平静道:“宁休,安宁的宁,休息的休。”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