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齐哈尔,胤祚亲自主持之下。
蒸汽机中终于和改版后的多锭纺纱机连接在了一起。
在机器的轰鸣声中,纺纱机被带动转动,一股股的细棉纱从纺纱机中涌出,如同蜘蛛吐丝。
蒸汽机的活塞运动带动曲柄齿轮飞速转动,离心调速器也飞快旋转,空中只看得到调速器的残影。
与水力相比,蒸汽机的速度纺纱速度无疑快上了太多,雪白的棉纱在纺纱机的运转中飞出形成,绑在棉纱轴上,不过片刻,便形成了一卷卷厚厚的纱锭。
而在另一头,几卷粗砂线头被纺纱机扯的笔直,飞速的卷进纺纱机中,整个过程如蜘蛛结网,精密而又快速。
围着蒸汽机,棉纺行的所有手工匠人们,已吃惊的张大嘴巴,久久没有讲话了。
甚至有些人当即就跪了下来,向着蒸汽机磕头不止。
原本还趾高气昂的纺纱行行首,现在已如斗败了的公鸡,颓然的坐在地上。
那个他为了证明机器不如人力,而选出来的纺纱精英队,也无奈的离开了纺车。
甚至不需要比较,只看蒸汽纺车那旋转飞速的线轴就知道,这速度已远远不是能人力能及的。
蒸汽纺车只要加煤,就可以昼夜不停的进行纺纱,不需要喝水吃饭,不许休息工钱,与纺户相比,孰优孰劣,一眼便知。
胤祚让蒸汽纺车开了一天,纺出的细纱,等同二十个熟练工人的产量。
平日,纺纱行中,因纺纱手艺高超,能用熟练操纵多锭纺车的纺户们,此刻一个个都如同霜打了的茄子。
好在,现在蒸汽机量产能力不强,纺户们还不用担心没饭吃,但从长远看,纺户失业是免不了的了。
关于这一点,纺纱行行首早已看清楚了,第二天便来求见胤祚,一上来便跪着进了门,连抽自己嘴巴,痛骂自己不应质疑胤祚,然后痛哭流涕的让胤祚给纺户们一条活路。
胤祚向他保证,未来一两年内,蒸汽机还不会将纺户们完全替代,就算齐齐哈尔全用上了蒸汽纺机,纺户们还可以去关外别处,甚至还可以去关内。
蒸汽机制造复杂,按照现在的工艺技术,良品率也很难保证,很多生产技术尚需革新,难以一产产一窝出来。
而且,就算有朝一日,蒸汽纺纱替代了人力纺纱,纺户们,还可以去做织户嘛,织布和纺纱,在胤祚眼里看来,就是差不多的事情。
当然,人力织布可能也会渐渐的被蒸汽机,那还可以去做剪裁成衣嘛。
反正,随着蒸汽机的投入使用,不论棉纱还是棉布,产量都必将大量提升,价格必将极大下降,被技术淘汰的工人,完全可以向产业上下游移动,到时生产力进步做创造出的岗位空缺,也正好可以由这些人弥补。
安排完了蒸汽机的事情,胤祚觉得身上担子为之一松。
便一头钻回府中,享受封建地主阶级的腐朽生活去了。
古语有云,七月流火。
到了七月时节入秋,天气便会逐渐转凉。
现在齐齐哈尔已经是七月末了,加上地处靠北,更添深秋凉意。
每当秋风吹起,齐齐哈尔的行人们便会裹紧了身上的棉衣,穿的少的,还会打个机灵,紧走两步,赶回家里。
而胤祚身上盖着熊皮毯子,躺在摇椅里,身下是鹿皮垫子,柔软舒适,如坠云端不说,还暖和的厉害,不时还要将熊皮毯子掀开,透透凉气。
观景楼是齐齐哈尔王府中,新建的一座塔楼,石木结构,只有五层楼,下为塔状,上为一个观景台,内置火炉,冬日可取暖温酒,夏日可将四面阁门拆卸,风来风往,凉爽惬意。
楼内摆设简单,仅有书案躺椅。
此刻胤祚就在躺椅上躺着,丫丫找个矮凳,坐在一旁,面前矮桌上,放着梨子、葡萄等时令水果,一双素手,正拿着小刀,将梨子去皮,切成小块,再用银叉,叉着送到胤祚口中。
而彩裳站在书案前,整理信件,一一拆开,简明扼要的念给胤祚。
火炉上还温着酒,温的差不多了,丫丫倒上一杯,递给胤祚,满室都是酒香。
胤祚喝了口酒,示意两女停下,然后从熊皮毯子中摸出单筒望远镜,伸长了从楼上看出去。
观景楼四面都是阁门,门外是一圈阳台围栏,再外就是一望无边的齐齐哈尔城。
现在城内高楼不多,像是银行这样的三层建筑都少有,五层的观景楼,已是整个齐齐哈尔的最高建筑,从楼上看,整个齐齐哈尔一览无余。
观景楼就建在齐齐哈尔的中轴线,景阳大街上。
用望远镜在这个角度看,景阳大街所有一切,一览无余,甚至游人脸上的表情都分外清晰。
天冷之后,德州扒鸡的生意依旧火爆,无数平民百姓进进出出,因其价格低廉,就连福满楼都只能屈居其下。
街角的几个弄堂,人来人往,生意比天热时好了太多,浓密的白雾蒸腾,活像个蒸汽火车头。
因为百事行聘用大量的女工,齐齐哈尔的女人们也都挣了银子,家庭地位和社会地位也随之提高不少,不少妇女橙成双结对的出入凤来春,卖胭脂的老板娘已笑的合不拢嘴。
尽管天气阴沉,但景阳大街上依旧热闹非凡。
胤祚心满意足的收起望远镜。
丫丫赶忙将自己啃了一半的梨核藏好。
胤祚不禁莞尔,道:“我吃饱了,剩下的水果都赏你了。”
丫丫大喜道:“真的?”
彩裳幽怨的看着胤祚,撅起小嘴。
“自然是真的,和你彩裳姐姐分着吃。”胤祚道。
“嘿嘿,王爷真好。”丫丫没心没肺的笑道。
胤祚在椅子上,又换了个舒服的方式躺好,长呼了一口气。
现在齐齐哈尔的科技发展已步入正轨,政务上周家麟已操持的十分完美,地方上还有张廷玉坐镇,也不用他担心,至于经济上,两行支撑下的齐齐哈尔,自然屹立不倒。
放眼四周,李朝已成了大清的后花园,西伯利亚被征粮队折腾的更加荒无人烟。
今年朝廷也还算平稳,索额图倒台后,京城就没再有什么幺蛾子。
胤祚现在心满意足,终于可以过过,地主老财的腐朽生活,安安心心放个假了。
正在感叹生命的美好之时,嘴里含着葡萄的彩裳囫囵不清的道:“王爷,有份云掌柜的信,要王爷亲启。”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