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间,崇祯的神色越来越凝重,似乎想到了什么,颇为警告的沉声说道:“丑话先说到前头,朕不管你们使用什么办法,至少是你们自己和你们的手下,不得泄露关于这些宝钞的事情,否则的话,不管是哪个人走漏的消息,休怪朕不客气,只找你们三个主要负责人。”
“是,皇上,末将(内臣)保证完成任务,绝不会泄露关于宝钞的任何消息。”
三人异口同声地回了一句,别看他们的语气是那么的自信,回答的很是轻松,但心里沉重无比,隐隐缺少一些底气。
毕竟,管住自己的口很容易,管住他人的嘴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更何况,还是许多人,有那么多张嘴。
因此,在这个时候,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皇上心里想要做什么,三人的心里都很清楚,要想做到消息的绝对保密,选出的手下必须是绝对的稳重可靠,自己还要时刻紧绷着神经,密切留意那些手下的行动,直至平安的渡过这十天。
同时,也意味着,在未来的十天之内,对于他们三人而言,将会格外的难熬,精神时时刻刻都要处于紧绷状态。
和三人的心情沉重不一样,崇祯露出思索之色,心中却在想着,印刷而出的余下大明宝钞,应该将其交付于给谁,将其兑换成现银,而又不引起别人的怀疑。
忽然间,崇祯的眼前一亮,脑海里闪过一抹灵光,心中浮现出了非常不错的对象,若是有他们负责剩下的六百万左右的大明宝钞,将其不着痕迹的兑换成现银,应该没有什么现银。
两天之后,周府的一间密室之中,十几人环坐于圆桌之旁,上座的正是国丈周奎,其子周绎立于身后,两侧下座之人,分别是荣昌大长公主的长子杨光夔、成国公朱纯臣、翰林院掌院陈演以及商贾靳良玉、王大宇等人。
此刻,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是红光满面,兴奋不已,流露出贪婪的神情,位于末座的商人靳良玉更是如此,激动地说道:“国丈大人,宝钞的行市非常的好,市价还在不断攀升,仅就目前的市价而言,除去本金,要是将全部的宝钞清仓,咱们至少赚得一百万两的利润。”
“靳良玉,胡说什么呢?”
杨光夔眉头微蹙,有一些不满的质问了一句,进而继续说道:“按照现在的行情,宝钞的时值至少还要上涨两到三成,这么大的利润,这么巨大的一笔银子,只要再持有个十天半个月,少说还能赚个两三百万,怎么可能现在将全部的宝钞清仓?怎么可能现在放弃这笔即将到手的银子?你的脑袋,不会被驴踢了吧?”
有着母亲的从中支持,和当今皇上乃是表兄弟,因此,杨光夔表现的尤为强势,即便是有周奎这个国丈在,也没有丝毫的忌惮,从他的言语之中,可见一斑。
即便如此,遭到言语上的攻击,近乎于侮辱,靳良玉依旧是一脸的谄媚之色,故作担忧的提醒道:“可是,杨大人,朝廷今年用于陕西赈灾的饷银,其中就有两百万两的宝钞,眼看着就要进入年关,关于宝钞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陕西,到时候,恐怕....”
同为山西八大奸商的王大宇紧接着说道:“一旦陕西的那些宝钞回流京师,到时候,势必会冲击黑市上的宝钞,使得宝钞的价格回落,要是出现崩盘的话,咱们虽不至于血本无愧,但目前的获利也会大幅度缩水。”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一些钱庄、当铺等店面,收购了一笔宝钞,总额已经超过了一百万两,要是再出现那么多的宝钞,咱们再继续收购的话,维持在一定的价格范围,恐怕目前的储备现银难以支撑,不足以应付。”
“这有何难?”
杨光夔颇为豪迈的大手一挥,喊出这么一句,进而又朗声地补充道:“大不了,到时候有多少宝钞流入京城,咱们就买多少,只要将其垄断,控制住其价格,那还不是稳赚不赔,获利还要翻番?”
这个时候,杨光夔的目光在众人来回扫视,最后在靳良玉、王大宇等几名商人之间游移不定,继续说道:“你们这些山西商人,可是财大气粗,家资颇丰,不要告诉我,你们加在一起,还拿不出两三百万银子?”
闻听此言,王大宇等人一阵苦笑,彼此对视了一眼,难掩那一股无奈之色,前者接话道:“大人说得是,如果我们这些人拼尽全力,确实可以再拿出个两百万银子。”
“可是,杨公子,各位大人,以目前大明宝钞的市价而言,还有不断上升的趋势,两百万银子,最多再收购一百万多一点总额的宝钞。”
“如果想要取得宝钞价格的绝对控制权,达到垄断的程度,至少需要五百万两以上的银子,作为储备,以应对随时可能流入京城的宝钞。”
这个时候,说话之间,王大宇的神色凝重无比,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愈发的难看,语气也变得低沉了许多。
“而且,就算是具备了这些条件,咱们筹措到超过五百万两的白银,但是,要想成功的实施计划,操控宝钞的价格,必须有一个前提条件,可谓是至关重要,关乎到整个计划的成功与否。”
刹那间,密室里原本就很紧张的气氛,骤然变得更加紧张起来,杨光夔刚想询问,却被成国公朱纯臣捷足先登。
“什么前提条件?”
王大宇迟疑了一下,就好像是在组织语言,沉吟了片刻,这才徐徐回道:“启禀国公大人,所谓的前提条件,那就是,在年底之前,一定要弄清楚,确定下来,朝廷不会再印制新的宝钞。”
语气一顿,进而又补充道:“即便是朝廷要印制新的宝钞,但也要咱们的计划之后,抛售完手里的全部宝钞。否则的话,不仅咱们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于流水,我们这些山西商人还有可能陪得倾家荡产,即便是最好的情况,也会损失一半家财。”
此番言语,不啻于平地一声惊雷,不断地在众人耳边轰鸣,同时也提醒了他们。
即便是财大气粗如杨光夔,神色也凝重了起来,王大宇的这番言语,还有弦外之音,计划一旦失败,所有的努力都将泡汤,不仅是他们那些商人赔的底掉,就是他们这些皇亲国戚和勋贵也难以幸免,也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而这种代价,将会是伤筋动骨的,家产将会大幅度缩水!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