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老朋友
狼枪眯起眼睛，抻着脖子向前看着。眼中，是一张干瘦的脸。
“郑如意？真是你？不是……你怎么跑这来了？”狼枪忍不住笑出了声。
马车前，郑如意望着狼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听到他的话，郑如意开口道：“很久不见了，狼枪。”
狼枪正要答应，却见郑如意又跟了一句：“抓起来。”这句话，是对身边那个拿着弓的蒙面人说的。
蒙面人一抬手，身后十余人便策马奔出，其中二人手中拿着绳索，直接套在了狼枪和二呆身上。二人并未反抗，是因为其他的人正拿着弓箭做瞄准状，如此情况，狼枪二人哪怕有半点异动定会被当场射成刺猬。
狼枪任凭双臂被捆住，目光始终落在郑如意身上，从这位老朋友的眼神中，他看到了犹豫。
等到被绑到郑如意面前时，狼枪心里已经琢磨明白郑如意犹豫的是什么。
西北，万里黄沙，艳阳高照。
两百人的马队一刻不停的向前摸索着，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因为要搜查每一个可能藏身的地方。
队伍的最后方，马车停在了一处避风口，地上用盾牌兵器叠起了几个“桌子”，上面摆满了肉干粮食，甚至还有几壶酒。
五花大绑的狼枪坐在桌子前，看着上面的山珍海味，不禁吞了吞口水。
郑如意从马车里走出来，手中拿着两个酒杯，命人将其中一个放在了狼枪面前的桌子上。笑道：“松绑。”
“公公，此人武艺不凡……”文敬候在郑如意身边，小声说道。
郑如意看着狼枪，淡笑道：“无妨。”
看着郑公公脸上的笑容，文敬微微愣了愣，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郑公公如此喜悦。他应了声是，便走过去解开了狼枪身上的绳索。
“给他也解了吧。”狼枪晃着被勒出红印的手腕，瞥了眼一旁的二呆。
文敬望了眼郑如意，得到许可后便又解开了二呆。
“这儿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郑如意说道。
转瞬间，避风处只剩下了郑如意、狼枪和二呆三人。
听着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再看他走路的动作身段，二呆便知晓了眼前这人的身份：太监。不过相比起这个阴阳人，二呆更在意之前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个称呼。
“辽东铁骑兽字营百夫长。”二呆的视线慢慢移动，落在了狼枪身上。“难怪他能一眼就认出鸳鸯阵。”他心里想着，相识两年多，他和狼枪对对方的过去都不闻不问。知道今天，他方才知晓狼枪过去原来是兵，而且还是军中当官的。
“他们俩认识。”
狼枪和郑如意对视着，双方眼神中不知在交流着什么。他们俩对视了多久，二呆就在原地观察了二人多久。半晌，郑如意率先开口打破了平静，说出的话却令二呆怒气横生。
只见郑如意探出手指，点了点二呆，问道：“你女人？”
狼枪费了这辈子最大的努力，才没顺势答应这句话，憋着笑道：“不是，这位……算是我兄弟吧。”
“兄弟？”郑如意愣了愣，仔细打量了二呆一眼，这才发现那一袭白衣竟是个男子。不由得心生赞叹，世上竟有如此绝美的男人。
看着二呆脸上慢慢凝聚的怒气，郑如意也知道了为什么狼枪会突然憋住笑，赶忙把话题一转，道：“饿了吧？吃东西吧。”
狼枪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起桌子上的肉干就啃了起来。还不忘对二呆说道：“你也吃，不用客气。”
四天的长途跋涉，加上刚才的打斗已经耗尽了二呆的力气，看狼枪那副狼吞虎咽的模样，他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郑如意静静的看着，时而倒一杯就小口喝着，脸上是淡淡的笑容。二呆见过那种笑容，狼枪上赶着和别人谈生意的时候，就是这么笑的，虚伪、阴森。
桌子上的酒肉很快就被打扫一空，狼枪拍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郑如意见了，笑道：“饱了吗？”
狼枪道：“饱了饱了……哎呦，这肚子撑着了。嗝~~~~对了，我说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咋跑大西北这破地方来了？”
郑如意道：“我还想问你，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窝在这不回朝廷。”
狼枪顿了顿，道：“不乐意回去，太累了。”
郑如意突然起身走下马车，来到狼枪面前亲手为他倒了一杯酒，道：“老友重逢，你就没什么想说的？”说着，他举起了酒杯。
狼枪接过酒杯，道：“咱俩这关系，还有啥好说的？”说完，就要把酒往嘴里送。
郑如意却突然伸出了手，瘦弱的手抓在狼枪粗实的手腕上，酒杯停在了嘴边。
“既然你没有想说的，那就我来说。”郑如意注视着狼枪的双眼，一字一顿的道：“我来西北，是为一件事。”
狼枪道：“哦？什么事？”
郑如意道：“抓一个人。”
狼枪道：“谁？”
郑如意道：“你可能认识，她叫顾翠萝。”
狼枪心里早已猜出了他口中的人，但听郑如意亲口说出那个名字，他还是觉得震惊。
见狼枪没有应他的话，郑如意接着道：“我听说，你现在在西北做刀客的生意，正巧，你的雇主，就是顾翠萝，没错吧？”
“你从大风镇过来的？”狼枪开口说道，却是反问一句。
郑如意摇头道：“不是。”
狼枪道：“那就奇怪了，我接了顾翠萝的生意，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
郑如意道：“你这是承认了？”
狼枪道：“我问你听谁说的？”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
郑如意顿了顿，道：“一个刀客。”
狼枪道：“谁？”
郑如意道：“姓黄，叫什么我忘了。”
狼枪的眼角猛的抽了抽，道：“我猜一下，你要抓顾翠萝这件事，是不能外泄的。”
郑如意微微点了点头。
狼枪接着道：“以我对你的了解，凡是知道这事的外人，都得除掉对吧？”
郑如意还是点头。
狼枪又道：“所以说，那个姓黄的，已经滚到奈何桥喝汤了？”
郑如意依旧点头。
狼枪突然咧嘴笑了笑，笑容中已经没了第一眼见到郑如意时的真诚。
“他是我朋友，有点交情。”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开郑如意的手，将酒杯放回到了桌子上。直视着郑如意的双眼，冷冷的说道：“这酒，就先不喝了。”
二呆坐在旁边，看着仿佛忘记了自己存在的二人。心里不禁疑问，他们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
旁观者迷，当局者更迷。
朋友还是敌人，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