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去了方向感,只能强忍剧痛,紧闭双眼,凄厉地叫着“牧歌!”,然后按照记忆中的位置,狠狠一枪扎下去,破釜沉舟,孤掷一注。
没扎中。
石乐志气急败坏地直起腰,泪流满面地闭紧双眼,声嘶力竭:“你永远赢不了我!你看到我的手了吗?它又粘回去了!我有岩石之心,像宝石一样坚不可摧,像陶土一样无限重塑!你怎么可能赢我?你出来,我们光明正大地……”
他咆哮着必胜的理由,因为他的自信发生动摇。
此时此刻,牧歌正站在石牢之外,完成了一个复杂的建模工作。
他用蓝绫建设了一条43公里长的传输隧道。根据蝶衣调出的地质报告,决斗场这片市区的地壳厚达42公里,在42公里下,是熔岩翻滚的地幔,虽然建立这么长的空间通道比较费劲,但是在石乐志大喊大叫的时间里,牧歌还是及时完成了建模。
他建立过的最短的通道,是从训练舱里将毛巾递给舱外的蝶衣。
他建立过的最长的通道,是从地幔层将岩浆送到石乐志的脚下。
地幔里的压强是地表的几百到几千倍。蓝绫通道刚刚建立,岩浆就井喷而出。石乐志的人影立刻被粗壮的红色洪流吞没。
很多观众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无法辨识这股红色喷泉的本质。
那赤红的喷泉既粗壮,又均匀;既像切割钢板的高压水枪,又像融化万物的太阳烈焰;它激烈地喷薄,疯狂打在决斗场的穹顶上,一边激射溅落、落地即燃,一边涂满穹顶、黏稠流淌;保护性的穹顶被岩浆漆成一个鲜红的锅盖,而牧歌、石乐志、决斗场全部被可怕的高温笼罩!
可以想象,如果穹顶还不扯掉,里面的温度会瞬间飙升,把一切生物蒸熟、甚至碳化!
意识到这一点后,女士们发出恐惧的尖叫,委员会呐喊着采取措施,具有冷却系武技的高级警督纷纷出手,立刻撤去穹顶,同时疯狂抽吸岩浆的热能。
这就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尖塔奇观——因为穹顶被撤去,岩浆立刻射入苍穹;但是高级警督已经在半空形成包围圈,合力构造强大的冰系力场,形成了一截空气结冰的极寒区域,于是岩浆就像寒带冻结的尿柱一样,一边喷射,一边凝固,刹那形成了直冲苍穹的尖塔;这尖塔迅速在自身重力压迫下折断,旧的尖塔砸向观众席时,新的尖塔瞬间形成,不断重复着喷薄、冻结、倒塌、新生的循环!
这样一来,几乎两秒钟就会有一座新塔形成、砸向观众!就算有低级法警联手构筑建筑级光盾来保护观众席,现场都一片狼藉,尖叫、拥堵、踩踏、骂街现象层出不穷。
评委席大乱。警督们声嘶力竭地咆哮,命令委员会去调集快速反应部队来控制局面,因为牧歌释放的大招已经无法控制,警力明显不够了!
被一个决斗选手搅得天下大乱,在决斗史上还是首次。
正当警督们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张殊娜号令黎姿、君怡和在场的女武神一起出手,一齐轰踏了凝结的火山岩穹顶。
穹顶像蛋壳一样坍塌,炽热的白烟喷薄而出,呛得君怡眯眼咳嗽。蝶衣捏诀下起宁静之雨,迅速压制腾飞的尘埃,露出钟乳岩洞般的决斗场来。
黎姿还在捂脸咳嗽,一道倩影已经抢入岩洞里去,一把抱住了咬牙切齿的牧歌,用力喊道:“你赢了!快停下来!”
君怡、蝶衣、黎姿挤到溶洞缺口上往里瞧,看见浑身赤红的牧歌牢牢保持着构建蓝绫通道的姿势,双目猩红,咬牙切齿,明明失去了意识,却在不顾一切地保持着通道的运行——这是破釜沉舟的一幕!
因为牧歌知道,用光曝术控制住对手的几秒钟,是他唯一的机会——如果连岩浆火柱都无法击败石乐志,那么他就会变成下一个江峰,被晶化的铁拳捣得颅骨变形、抬出决斗场,然后悄无声息地被历史遗忘,就像那个痴情的诗人、就像那个愤怒的丈夫。
带着向死而生的斗志、背水一战的信仰、你死我活的执念,牧歌就算全身烧红、意识丧失,全身肌肉都紧绷如铁,直到最后都没有停止他的杀招。
至于他这持续不断的杀招给组委会带来多大的麻烦,都是他顾及不到的事项了。
而殊娜紧紧抱住像熟螃蟹一样的牧歌,声泪俱下的呐喊,才唤醒他一丝神智。牧歌微微睁开眼,鲜红的嘴唇翕动一下,意识到自己被殊娜抱住,才彻底放松警惕,毫无戒备地陷入昏迷。
“为什么先冲进去的是殊娜?”黎姿傻傻站在门口,还在思考牧歌和殊娜的关系时,西苑的医疗专家已经穿着紧身三防服冲进来,一边喊“让一让”,一边把殊娜从牧歌身上剥开,迅速给牧歌接上辅助呼吸设备,然后轮番给牧歌输送光尘、查探伤势。
“全身大面积烧伤,只输送光尘恐怕治不好。马上要进修复仓。动作快的话,能复原99%。”西苑的专家把张殊娜当成了牧歌的家属,匆匆叮嘱完,就抬着牧歌离场。
在一片大乱中,选锋委员会主席固执地查勘了现场,他在零碎的火山岩表面看到了残缺不全的石乐志。委员会在勘察后宣布,虽然石乐志具备与岩石融为一体的能力,但是石乐志这一次跟岩浆混合得前所未有地均匀,达到了不分彼此的程度,就像嵌在岩层里的化石,收尸恐怕得请考古学家来进行精细作业。综上所述,牧歌赢得决斗胜利,成为当之无愧的TOP1,被指定为讨伐集团军的前锋军团之一,自由图书馆将依法将一门馆藏的高级武技授予牧歌,牧歌可以通过深造、函授、远程教学等方式兑现奖励,兑现有效期为180天。
宣布完以后,委员会就穿过遍地瓦砾,有条不紊、若无其事地下班,既不关心牧歌的死活,也不理睬会场的狼藉,他们只完成明文规定的职责,多余的事情,一分也不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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