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仍有火锅余香,引得住客上上下下时都会忍不住吸吸鼻子。
程烟打量着还剩下很多的菜,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结实还有腹肌的腹部,说:“哎呀,剩这么多菜,晚上好像还吃得了一顿……又要增加体脂了。”
程云在旁边黑着脸:“下午的课也不去上了么?”
程烟皱起了眉,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种神态真是欠打!”
程云继续黑着脸:“我是为了你好!”
程烟像是听到了一句笑话,嗤笑一声道:“某些人读大学的时候逃课比我还厉害,还各种挂科,现在自己毕业了就摆出这样一幅神态来教导我,你是不是忘了我上学期绩点全年级第一啊?菜鸡!”
程云:“……”
他无力的坐在沙发上,像是遇到不听话的女儿的老父亲一样,就差没默默抽烟了。
忽然,程云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快要满十八了吧?”
程烟立马没吭声了。
程云则回想着:“好像是三月初十来着,三月初十是多少号,我看看……二十五号,只有十多天了!诶你要不要请你的同学朋友们吃个……”
程云刚转过头,却见程烟扭头就往楼上走去。
留下他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
程秋雅戴着口罩在边上发出一阵笑声,她低头玩着手机,偷瞄一眼程云后,又连忙低头笑着,装做自己是看见手机上的内容才笑的样子。
程云黑着脸说:“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程秋雅茫然的抬起头:“啊?我在看手机上的段子啊……”
程云切了一声,也上楼去了。
二堂姐口罩下的嘴角咧开,笑得更开心了。
没多久,没等到程云下来,她便装作去车里拿东西,坐上驾驶座,好奇的在车里翻着。
片刻后她眼中好奇之色愈重,脸上也露出了有趣的表情:“行车记录仪关掉了,油箱也给我加满了,这小子是跑到哪里去转了一圈呢……”
二堂姐好奇得很。
不过她也没吭声,默默的从车里下来,关上门走回宾馆。
如果是个小姑娘肯定会追问不舍,然而她不是。她只是确认了自家那个弟弟有个秘密。
如果真的是秘密的话,那就值得她尊重。她明白哪怕关系再亲密,哪怕打着关心的旗号,也没有人有权力随意而自得的挤压别人的私密空间——父母都得尊重孩子的秘密呢!
走回前台,刚准备上楼去找采老师探讨探讨音乐的事,她却忽然接到了陈律师的电话。
程秋雅这才想起,今天是陈律师代表她起诉黄董和王姐一案开庭的日子。
电话中陈律师告诉她,法院审判程序已经结束,但还没有出判决结果。他仍然告诉程秋雅,因为证据的不充分法院的审判结果仍然存在对他们不利的可能,但他语气中已没了前些天那种‘绝对不会赢’的坚定。
程秋雅很礼貌的谢过陈律师,这才挂了电话,并长呼一口气。
两小时后,她收到了来自助理的信息。
助理对她说:“公司正在准备给你安排新的经纪人,说可以参考你的意见,问你有没有想要的经纪人。”
程秋雅大概猜得到助理心里的期待,但她拿不准,于是问道:“欧姐你有当经纪人的想法吗?”
过了一会儿,助理才发消息道:“我当然希望能当经纪人,只是我没有当经纪人的经验,人脉也不够,我怕给你当经纪人会给你造成拖累。你之后是肯定能火的,现在公司……好像也对你很看重,所以我还是建议你找一个经验老道人脉丰富的经纪人,对你会有很大帮助。”
程秋雅看到消息便明白了,坚定的道:“那就你了!我相信你!我明天就给董事们说!”
助理再三确认,才心情忐忑的道:“那就谢谢秋雅你的信任了,我会努力学习、认真负责的!不管董事同不同意让我当你的经纪人,我一定会为了使你一路平稳的成为超级天后而奋斗!欧耶~”
程秋雅说道:“希望他们能同意吧!”
两人接下来又聊了会儿。
程秋雅这两天一直呆在宾馆,偶尔发两条微博,拍一条抖×,和粉丝们网上互动,对于公司高层对这件事的态度她一直不是很清楚,直到现在她才借着助理看清情况。据说有眼睛的人都从这‘胡来’的法律程序中看到了黄董和王姐的结局,目前公司里的上层正在一边猜测她有什么背景,一边讨论安抚她的办法。或许助理在说的过程中还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使她听起来像是整个公司董事会都被吓得不轻。
程秋雅听了有些哭笑不得。
她哪有什么背景啊!
……
病痛缠身,加上这几天的奔波,黄董父亲本就苍老的模样现在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入土的人。
头发枯白,面色黄中带黑,双目浑浊,他像是刚从重症监护房中走出来一样。可这时他却坐在一个政府分配房小区里的长椅上抽烟,夹着烟的手都在颤抖。
边上一个中年女人哭哭啼啼的,发出的噪音让他心里很乱。
自家儿子出了这事后,他本来想不理的。他也确实沉默了一天,但还是经不住这女人的寻死觅活。
第一天,他找到公安局的关系,意思是按照规程,他儿子伤得这么重,嫌疑人是应该被拘留的。他本想藉此和程云程秋雅好好沟通,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请他们高抬贵手。
至于那个小兔崽子的伤……活该!
但他没料到法律在这件事上好像暂时失效了。
公安局的负责人警告他:“不要闹事!”
这将他吓得不轻,之后他找到一个老同学想问问情况,那个老同学接了电话只说了两分钟,劝他好好待在医院安心养病,言下之意你这身体状况吊命要紧,就别闹腾了。
后来他多方打听,才从一个后辈那里听说上个月有一群在公墓跪了半天的事。
这是他最后一次找到一个法院的老朋友。
结果很无力。
审判结果还没下来,但审判好像早已经定好了。
耳边的哭啼声聒噪得很,黄董的父亲长长叹了口气,转头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老子没生好,咱俩也没把那龟儿子教好,这是他活该,也是我们活该……”
说着他站起身,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黄董的母亲哭得更大声了,但她也没再像以前那样吵个不停。
……
清嘹的口哨回荡在楼顶,旋律轻快。
小法师给中央的四季树浇完水,给四季树脚下的植物捉了虫,然后又挨着挨着打理着花草,从他的口哨声和表情感觉得出他此时的心情十分愉悦。
摆在小鱼池边上的两朵花不断转动着,睁着两双小小的眼睛,目光一直跟随着小法师的身影。
它们好像能感觉到这只人类正沉浸在打理花草的快乐之中。
真是荒谬!
又真是……变态啊!
终于,小法师弯着腰在它们面前用湿布小心仔细的擦拭着一株花的叶子,看得大花二花一愣一愣的。
惊讶过后,一阵自卑和羞愧涌上它们心底。
就好像一个成天就知道挖土、挑粪的老农民忽然进了城,看见另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同样是人,可那人却坐在豪车里享受着几个漂亮小姑娘的伺候……
大花二花是野生的,何曾想象过做一株花也能做到这个地步?
有人帮忙浇水、捉虫子,还擦叶子……
在大花大花的想象中,能扎根在土里晒太阳、淋雨就非常舒服了,还有人定期来浇花就是神仙日子了,现在发现特么居然还有花能享受这样的伺候?
可怜限制了它们的想象。
这时,小法师转过了身子,对着目瞪口呆的大花二花问道:“你们要浇水吗?”
大花呆呆的点了点头:“要……”
二花也附和着点头。
小法师便给它们浇了一点水,说:“我听站长说今下午才给你们浇了水,怎么好像又干了?”
大花有点不好意思。
小法师又问:“要不要擦擦叶子?你们应该没那么娇气吧?”
大花立马道:“要!要!娇气!”
二花也举着叶子大喊:“娇气!娇气!”
“嘘,小声点!”
小法师皱着眉提醒了句,然后蹲了下来,用湿布给它们擦着叶子。
可老农民哪享受得来神仙日子啊——
“哎呀好痒,挖槽好痒好痒!哈哈哈哈!”
“你挠到我的痒痒处了……”
“怎么酥酥麻麻的哇哈哈哈哈……”
最终小法师黑着脸停了下来,一脸蛋疼的望着这两小东西,收起了湿布:“叫你们小声点,要是被人听到了然后被站长知道了,又得拿你们泡酒!”
两朵花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神情扭捏得很,脸上都浮现了一抹红晕。
小法师又去挨着挨着给其他花浇水,浇完之后他才走回两朵花面前,端了张椅子坐下,敲着二郎腿,享受着傍晚时分适宜的温度、清风和阳光。
二花转过头,盯着小法师许久,用憨萌的语气问道:“人类,你会不会把吃我们吃掉啊?”
“吃掉?”小法师很疑惑。
“就是把我们切了装在盘子里,然后拿到红彤彤的油锅里煮!”二花比划着,但是叶子太短了,再怎么比划油锅和盘子也比划不像。
“别问这种蠢问题!”大花斥责道,“万一激怒了人类怎么办?”
“喔~”二花弱弱的应道。
“当然不会,你们在想些什么啊,我们又不是什么都往嘴里塞!”小法师扯了扯嘴角。
“真的?”二花问。
“人类的话是不可信的!”大花说。
“说起来,我其实也有的花妖血脉。不过我这个花妖和你们不一样……”小法师悠悠的说着,不时低头看一眼认真听着他讲话的两朵花。
“……到了我就只剩了,它给我的影响除了外貌外,就是让我更喜欢花草,更亲和自然。”
“对了,我在对花草使用自然系法术时也会很轻松!”
“难怪,这么多人类里我就看你顺眼!”大花直言说道。
“顺眼,顺眼!”二花跟着道。
“你们是雌的还是雄的啊?”小法师问道。
“雌的雄的?像我们这么珍惜的物种,一株上肯定同时具备雌雄啊,不然我们怎么繁衍,蠢!”大花道。
“蠢!”二花跟着道,但语气却是憨憨的。
“说来也是,那你们谁是雌的谁是雄的?还是两个都是雌雄同体?”小法师问道,
“我是雄的!”二花当先举起叶子喊了出来。
“放屁!老子才是雄的!”
“雄的雄的!”
“老子才是雄的!!”
“唔……”二花放下了举起的叶子,眨巴着眼睛,它争不过大花。
小法师则看得很是无语。
天边快变黄了,小法师才告别两朵花走下楼。小学生们也放学了,一个个背着书包从宾馆门前路过,偶尔会有几个期待的往宾馆内张望一眼。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