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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落草

在进军县城的半道上,徐鸿儒就得到了消息。

“教尊,京师出来的那只禁旅,进军神速,已经快要杀到郓城县境内。”

“怎地会这般快?来了多少兵马?”

从景州那一带到郓城县足足有三百多里,他们从接到消息时,到仓促起事,准备向县城进军时,上一回打探到的消息还是勇卫营离他们有九十多里,现在居然只有不到二十里的距离。

本来他们以为官军不会来得这么快的,尽管已经是在抓紧了一切时间发动,但以这时代的条件,他们聚集起几千人还是花了差不多五天时间,期间还有头目叫地方士绅豪强绑了,送去了县里。

“两千出头,还有两百马队。”

众人闻言都是大惊,他们对这只军队的情报并不是特别清楚,不过对官军他们还是挺畏惧的。尤其是这只军队,听闻还是皇帝亲自练出来的精锐。

徐鸿儒不傻,他清楚单从这进军速度就能看出,这只军队有多么精锐。

县里向上方告发才过去了四天,鲁省本地的军队都还没开始集结,这勇卫营从景州到郓城三百多里,才用了不到九天啊。

他在本县里向县城进发,统共不过二十多里的距离,大队人马一天才走了十里多点。

面对这只军队,徐鸿儒害怕了。

“不打郓城,转道向东,去曲埠。”

这一次和另一时空不一样,没有地震对县城城墙的损坏,现在这位郓城县令倒是没有直接逃跑,而是接到了上方要求他死守城池的命令,选择召集了城中大户和附近的士绅豪强,发动了大批壮丁守城。

徐鸿儒不傻,他清楚就自己手里这点乌合之众,看上去人多,但根本不可能把县城打下来。

待众位头目退去,徐鸿儒却是找上了真正的心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教尊,真的要落草?“

“朝廷的大军来得如此的快,想必是真正的精锐,咱们这点人,哪里打得过?咱们现在又没杀官,官府应当不会死咬着咱们不放。”

闻香教的人,在郓城县城底下转了一圈,随即转道向东,渡过运河奔着曲埠去了。

期间,先前那股响马发觉情况不对,明白闻香教这帮人成不了事,直接跑了,一些人清醒过来后也离开了队伍,顺带着连同夜间行军路上走散的,两万多人到了邹县的时候,仅仅剩下一万四千多人。

徐鸿儒这次依旧没有攻打邹县,在飞快地打破了几个豪强的庄子后,他就继续向东,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奔着鲁中山区去的。

这一次由于信心不足仓促起事,徐鸿儒根本没打出反明的旗号,一路打破豪强的庄子,口号也是吃大户而已。他相信,自己往山区里一钻,朝廷就不会对他有多少兴趣了,毕竟严格来说,他没有杀官造反,走的路子还是杀人放火受招安的那一套。

等到孙祖寿带着大队人马赶到曲埠的时候,徐鸿儒已经跑远。

到了曲埠之后,徐鸿儒就带着自己手下核心的几百人跑了,丢下一大堆乌合之众很快就趁乱去吃了几个大户,然后就一哄而散。

孙祖寿辛苦跑来转了一圈,结果是一仗都没打成就把人给吓跑了,战绩仅仅只是抓到不少闻香教的小头目。

由于本地还要不少漏网之鱼,朱皇帝也没让孙祖寿去追捕徐鸿儒,就让他协助厂卫的人把鲁西南的闻香教残余分子都清理干净。

北直隶那边,抓捕王好贤和王森其他儿子的行动十分顺利,早前就直接动手,王家基本上是一个不剩的都被抓了。景州一带的闻香教残余分子,也陆续落网。

另一时空,王好贤死后,闻香教的大权落入王好义这一支手里,在崇祯年间就恢复了原本的实力,还有超过,甚至还将传教地点发展到了辽东,最终王家投降了满清,王好义的儿子王可,还为满清镇压鲁省陕省等地的反抗义军立下了汗马功劳,最终死在三藩之乱中,成了满清的烈士。随后王家这一支也成功上岸,不再从事传教活动,在后来闻香教再次扛起反清大旗的时候,王家都没受牵连。

这一时空,王家再无漏网之鱼,王好义那一只也没机会投降满清做汉奸。

按照朝廷法律,不会严惩并没有造反的家族,不过朱皇帝从来都不是个会把规矩太当回事的人,直接让番子弄死了王家几个壮男,给了个拒捕被杀的定性。

另一时空,徐鸿儒之所以闹出不小的声势,除开他之外,还有一堆造反的,当然是因为那会大明在辽东惨败,西南又出事,另外还有地震和开征辽饷的影响,除此之外,徐鸿儒迅速打破了县城让人们看出了大明的虚弱。

这一回,响应徐鸿儒的基本上是没有的,闻香教这群战五渣都没打破县城,还跟着造反的怕不是疯了。

不过,对于这些人,朱皇帝也没放过,差不多一个不剩地抓了起来。

对于这个结果,朱皇帝也不失望,在他眼里徐鸿儒这种战五渣根本不值得多关注。跑了也好,勇卫营留在鲁省剿匪的理由也更充分。

朝堂上一开始还有些争论,不过在发现闻香教不知不觉中,发展起来这么庞大的一只队伍之后,文官们也很快统一了意见,决定将闻香教列为白莲教一样的邪教,等到徐鸿儒真的聚众杀人之后,最后一点争议也彻底消失。

对于闻香教其余人的处置,朝堂上的意见是杀几个主犯,其余的都流放。

朱皇帝从来都不会以为,闻香教和白莲教之类的东西在当下可以被消灭。这类宗教造反的土壤,是农民和地主尖锐的矛盾冲突,不解决根本问题,谈消灭这类玩意就是做白日梦。

这一次徐鸿儒起事之后,一度迅速展现了燎原之势,让朱皇帝也是感到有些后怕。他在心内也不断告诫自己,要加快步伐,更早地把大明腐烂的统治阶层彻底清洗一遍。

把长期目标暂时放下之后,借着这个事,朱皇帝也不由开始思考起一直被他忽视的宗教问题。

对于宗教这种东西,作为一个唯物主义无神论者,朱皇帝当然是没有半点好感,只不过愿意被欺骗的愚人数量总是不少的,很长时间内禁绝各种宗教都是不可能,不加以引导控制,总是会出问题。

大明的宗教问题,最突出的倒不是民间宗教造反,造反本质是社会问题,大明的问题是官方宗教式微。不做点什么的话,本土宗教必然会被民间宗教和外来的一神教打得溃不成军。

现在大明本土宗教最突出的问题,当然是教团腐败。

先前朱皇帝在徐州恐吓了一番的那个平山寺,就是典型案例。

等到抽出手来,像平山寺那样豢养僧兵,坐拥大批土地的寺庙和道观都会是重点打击对象。

对汉传佛教,朱皇帝没有多少好感,对这种内核态度过于消极的宗教,也懒得去改造,之后的政策将会是严格的限制。

对于道教,他没有那么厌恶,更多的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等抽出手来,他就准备对道教进行全面的改造,他希望改造出一个适应工业文明,并能抵御外来宗教入侵,遏制民间宗教传播,并坚定支持世俗化社会的新道教。

只不过这个事,目前他还没厘清头绪,也没有精力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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