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手中榜单,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余羽皱眉。
他的排名,竟然只能列在十五?
到底是谁排的?天机宗又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搞出一个脑残排名!我堂堂武道真意感应入微掌控者,五感通明完美道基筑就者,还附送天眼通能窥探阴土,居然只能排到十五?
前面的十四个,凭什么排名在我之前?!
排在他前面的十四人,余羽一个名字都没有看。
余羽的脸阴沉沉的,就像是将要落雨前的阴天。
四月底的天,和小孩一般变幻莫测,前两日还是艳阳高照,今天就阴雨蒙蒙,刚好形成了绝配。
“咦,余羽,难道你和榜单上的那位只是同名同姓?”微胖妹子略微有些失望。
嗯?余羽虽然不想承认,但不能欺骗自己和他人:“我就是,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看你不大高兴啊!”微胖妹子小心翼翼地说,“讲道理,从突围赛中闯出,排名一下子超过了不少种子选手,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似乎,好像,说的还有点道理哎,余羽脑回路错乱了一下,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点点头表示同意。
“还有,要不是排行榜里说你曾经和顾家子弟冲突,被赶出悬剑阁,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天才们修行都是一帆风顺,没想到也要受挫折打击,想想就更有动力做事了,只要努力,迟早有一天我也能赚到很多钱。”微胖小妹自我灌输着心灵鸡汤。
“要不要来碗毒鸡汤醒醒神?”斟酌后放弃了扫人兴趣的打算,老是做这种得罪人的事,迟早有一天要被打死。
对了,原来我在悬剑阁,是因为和顾家的子弟冲突才被驱赶的……怪不得当初一听顾正超的名字,就猛然心悸,一如那日见到神秘来信上娟秀字迹般,仿佛溺水的滋味。
在悬剑阁那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和这两年相关的记忆都极度残缺,只有只鳞片甲,根本串联不起来。
在旅馆微胖小妹倾慕的眼神注视下,余羽若有所思地走出了旅馆,先在一家馄饨店里填饱了肚子。
进入了决赛阶段,今日又没有比赛可打,空荡荡的,人生的方向似乎发生了偏离。
吕晚母女和张瑜母女再加上吉祥书社的老文和老查,还有一个钱老三,都窝在钱老三的破宅子里,忙活着一大堆事情……要不要过去帮点忙?余羽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人家做的正顺手,自己就不要去添乱了。
好吧,其实他是懒癌发作,没有人手的时候,自然得自己事自己做,如今有人帮忙了,哈哈哈,想要我动手?哎呀,手脚都酸酸麻麻的,没有力气呐!
存稿,好像也有两天没有积累了……
但这种小事,马上就被余羽抛到了脑后:开什么玩笑,如今正是武道大赛的关键时期,写(抄)书这种事,别的时候随便写点不就可以了,反正自己手上还有十几万字存稿在,吉祥书社那边也不过连载了十一二万字,三十万字的存稿还有一大半没用掉。
在街上逛了一圈,余羽发觉自己好像没事可做,对了,还有虚境仪,要不回到旅馆先去虚境里冲个浪?
“嘎嘎”,鸟叫声,打断了严重跑偏的思路。
不知不觉中,余羽已经走进了一片老旧的平民区,建筑都上了年头,小巷子的尽头是堵墙,两边都是老房子,几株不知名的果树,枝丫上已经开出了鲜绿的芽叶,伸展出了后院墙。
抬头,一只乌鸦停在枝梢上,尖锐下垂的喙里嚼着一块还在滴血的肉。
一人一鸟,两两对视。
走了一阵,发丝有点微湿,雨丝太细太少。
乌鸦驻足的枝头上,淋了太久,叶片、枝干上都挂着一滴滴晶莹透明的水珠。
乌鸦忽然抬起一爪,枝杈微晃,雨珠纷纷掉落。
有几滴,打在了余羽的脸上。
鼻翼中传来雨水的清澈的气味,还有,一股子仿佛什么东西发霉了……
余羽突然退后几步。
他的视线,刚刚和乌鸦的瞳孔对视,黄色的鸟瞳里,闪烁着一种冷光,很阴冷。
莫名地,他就有点心虚,仿佛被飞在天上的猛禽盯住的野兔,浑身瑟瑟。
乌鸦抬起的爪子缓缓落下,重新抓住了枝干,鸟喙继续吞咬着不知什么动物身上啄下的肉块。
这里很危险,非常危险,一种模糊的直觉拼命示警,余羽赶紧转身,快步走出小巷。
出了小巷,继续快步走动,一个肤色苍白的俊秀青年擦肩而过。
余羽霍然停步。
那张脸,好熟悉的感觉,明明从未见过,只是行走间扫了一眼,就觉得似乎和某个记忆碎片里很模糊的面容重叠了起来。
很诡异,记忆碎片里的面容,根本就记忆不起长什么样。
匆匆擦肩。
转眼消失。
那俊美青年转身走入小巷。
当余羽的眼神掠过时,青年似有感应,给了一个冰冷的眼神,嘴角微微扯动,那是种很危险的笑,似乎蕴藏了冰冷的杀机。
余羽在唐十七的脸上见过那种笑,谈笑间生杀予夺。
打了个冷战,余羽加快脚步,心头只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离此地越远越好。
预感如此强烈,甚至就连太阳穴里的血管,都在收缩,使得脑袋阵阵发痛。
……
乌鸦依旧伫立枝头,喙上的血肉早已吃干抹净。
站在乌鸦前的身影换成了刚刚和余羽擦肩而过的俊美青年,苍白肤色衬得脸部阴柔如女子。
乌鸦抬起一只爪子,梳理着身上的黑羽,慢条斯理,尖锐弯曲的喙子里,却发出了渗人的人声。
“你来了。”
俊美青年收敛起了满身目中无人的狂傲,恭敬地说:“侄儿已经通知了在各大宗门中的几位兄弟,让其外出游历,但想着大伯晋升缺不了血食,见城中各处均无异动,就找了一批,如今都放在了那处隐秘之地。”
“此等事,你吩咐家族中其他人办就好,为何还要入城见我?”
从乌鸦喙子里发出的声音,天然干涩嘶哑,极其刺耳。
青年一怔,涩声说:“不是大伯用信石传信,让顾家中人来城中共谋大事?”
“愚蠢,我传信给了何人?”乌鸦利爪无意间抓紧枝干,那节刚刚在春深时勃发了生机的树枝,如豆腐被利刃切割,无声无息断落。
“是三叔说的……”
“无胆鼠类,背叛家族,卖身投敌……”乌鸦振翅飞起,声音凄厉如鬼泣,“大祸已临,当真是要对我顾家赶尽杀绝?”
青年面如土色:“大伯,你是说三叔已经背弃了家族,才会通知家族主枝来观龙城,好一网打尽。”
漆黑火焰从乌鸦嘴里喷出,显是怒极:“不只你三叔,怕是除你爹和同修阳世阴土转生法的几个族人外,其余人都已尽数背弃,想着把我和你爹等人卖了,还能保住家族传承。”
青年失神片刻,满脸戾气升腾,双目欲裂:“他们怎能如此?莫非是忘了家族兴盛从何而来,若没有大伯和我爹支撑……”
乌鸦冷静下来:“你快走,不要再回家族驻地,有多远走多远,若能保命,再谈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