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军士中,为首的是一个又黑又壮的粗犷大汉,此人是将军府的都统,名叫扎木儿。
东海茶楼内,扎木儿冷眼环顾四周,在与诸葛武眼神接触后,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古怪精光,转而在诸葛武的眼神示意下,他又将阴狠的目光投向坐在桌旁的柳寻衣。
“怎么回事?”扎木儿故作糊涂,朗声喝问道,“什么人在此闹事?”
“官爷,其实……”
“官爷!”不等茶楼掌柜开口,诸葛武却抢话道,“光天化日,有人行凶伤人。此人目无王法,仗着自己是贤王府的人,在洛阳横行霸道,此事官爷一定要主持公道!”
见诸葛武恶人先告状,柳寻衣顿时心生不悦。迅速起身,朝扎木儿拱手道:“官爷,其实是他们在东海茶楼闹事,我们只是掌柜的朋友,本想出面调解,却不料这些人非但不听劝阻,反而愈发嚣张。甚至想以多欺少,仗势欺人。迫于无奈,在下唯有出手自保,这才伤了他。”
扎木儿眼睛微微眯起,瞥了一眼捂着断腕,不断哀嚎的黑脸汉子,冷笑道:“他们闹事我没看到,可你伤人却是人赃俱获。”
“官爷,我……”
“不必解释。”扎木儿大手一挥,冷声道,“来人,把这几个闹事的统统带回去!”
“慢着!”柳寻衣沉声道:“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胡乱抓人,分明是与诸葛武事先串通,否则怎会如此巧合?”
“是又如何?”扎木儿阴笑道。
见状,张福赶忙说道:“你可知我们是贤王府的人?”
“废话!”扎木儿怒斥道,“抓的就是贤王府的人!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难道贤王府的人,比天子还尊贵?哼!真是天大的笑话。来人,给我擒下他们五个,如敢反抗,格杀勿论!”
“是!”
蒙古军士齐声领命,纷纷抽出刀剑,朝柳寻衣几人逼来。
与此同时,诸葛武却挥手示意金刀门弟子退后,将偌大的茶楼大堂,留给柳寻衣和蒙古军士相斗,自己则带人闲坐一旁,优哉游哉地看起热闹。
“柳大哥,我们怎么办?”王寿急声问道。
柳寻衣眼珠一转,迅速说道:“今天分明就是一个局,诸葛武和蒙古人一唱一和,一个故意挑衅,一个假装公事公办,他们的目的就是对付我们。”
“早知如此,应该多叫些兄弟来。”赵宁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颤抖,似是对眼下的局势心存畏惧,“本以为只是几个地痞混混,却没料到竟是这么大的阵仗。”
柳寻衣道:“不必多言,先设法离开这儿再说!”
“府主曾下令,尽量不要和蒙古人发生冲突,那我们……”
“他们的刀都已经架在我们脖子上,难道还要任人宰割不成?”柳寻衣大喝一声,话音未落,人已率先冲了出去,与七八个围上前来的蒙古军士打成一团。
见状,“福寿康宁”四人也不再犹豫,纷纷举起兵刃,杀入混战。
闻听茶楼内大打出手,守在外边的蒙古军士纷纷提刀冲杀进来。
扎木儿一马当先,将手中的大环刀舞的虎虎生风,怒吼着朝距他最近的李康冲去。
“呼!”
凌空一刀,扎木儿奋力一击,力劈华山,大环刀重重砸在李康的剑上,伴随着“咯嘣”一声脆响,李康的宝剑竟在扎木儿的刀下应声而断。
惊慌失措的李康下意识地向后闪退,与此同时,扎木儿刀锋顺势而下,“嗤”的一声,在李康胸前划开一道巨大豁口,将衣衫撕裂之余,一丝殷红的鲜血也缓缓渗透而出。
“嘭!”
趁李康犹豫之际,扎木儿猛踹一脚,狠狠蹬在他的小腹上,直将猝不及防的李康踹翻在地,随后六七把钢刀接踵而至,迅速架住其脖子,令李康不敢再有丝毫反抗。
“尔等速速束手就擒,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三招两式便擒下李康,扎木儿心中得意,不禁放声狂笑。他一手蛮横地推开挡在身前的军士,一手拎着尚在滴血的大环刀,迈开流星大步,直奔不远处的张福而去。
张福在四五名蒙古军士的围攻下,早已捉襟见肘,此刻又见扎木儿杀气腾腾而来,当下心中大惊,手中剑招随之一乱,身上瞬间又多出几道伤痕。
“我来帮你!”
柳寻衣凭借一人之力,连翻击溃十几名蒙古军士,见到张福有难,顿时脸色一变,随之剑锋一扫,直将周围的七八名军士震退。他飞身而起,脚下连踏几人的脑袋,一个漂亮的空翻,瞬间跃至扎木儿上空。
柳寻衣乘风而来,手中利剑毫不犹豫地左右挥舞几下,凌厉的剑气顿时将扎木儿身旁的三四名军士逼退。随即剑锋一竖,身在半空的柳寻衣倒挂而下,剑尖直刺扎木儿的天灵盖。
扎木儿没料到柳寻衣竟是一流高手,登时心中大惊,赶忙将大环刀横于头顶,抵御柳寻衣的杀招。
伴随着“叮”的一声脆响,柳寻衣的剑尖笔直地刺在刀身上,巨大的力道将扎木儿粗壮的双臂震的一痛,双手下意识地向后倾斜。
柳寻衣顺势变招,剑锋一错,剑刃紧贴着刀刃狠刺而下,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声响,令扎木儿的五官顿时扭曲成一团。
说时迟那时快,防不胜防的扎木儿迅速将头向左一甩,与此同时,剑锋呼啸而下,将扎木儿的一块头皮瞬间挑飞,之后又顺着他的脸颊斜刺而出,顺带着将扎木儿的右耳一剑削落。
“啊!”
切耳之痛令扎木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此刻,他半张右脸鲜血淋漓,半边头皮被一剑削飞,露出猩红的血肉和隐约可见的森白头骨。旁人甚至还能看到,扎木儿失去头皮的半边脑袋上,暴露在空气中的一绺绺青筋,正一起一伏地微微跳动着。
柳寻衣并未取他性命,而是将宝剑绕着扎木儿的膀子迅速一绕,紧紧压在其咽喉上。
“有种就杀了我!”
面对扎木儿的挑衅,柳寻衣冷哼一声,一脚踹在扎木儿的膝弯上,令他双膝跪地,被柳寻衣牢牢钳制在剑下。
“统统住手,否则我杀了他!”
“你最好放了都统大人,否则他们四个必死无疑!”
就在柳寻衣擒下扎木儿的同时,蒙古军士也将“福寿康宁”四人擒于刀下,他们满身疮痍,狼狈模样,俨然伤势不轻。
“你杀我一个,我杀你四个!”扎木儿转头露出半张血肉模糊的脸庞,直勾勾地瞪着柳寻衣,嘴角咧出一抹恐怖的狞笑,“我蒙古将士宁死不屈,虽死犹荣!你有种就杀了我!他们虽是我的部下,但更是汪将军的忠勇将士,因此绝不会为我屈服!哈哈……”
柳寻衣闻言一怔,转而看向被踩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福寿康宁”,眼中不禁闪过一抹犹豫之色。
“柳寻衣,我劝你赶快放人。”诸葛武冷笑道,“你公然对抗蒙古官军,已是重罪。如今竟又劫持蒙古都统,更是死罪中的死罪。你死不要紧,可你要想清楚,自己这样做会为北贤王带去多大的麻烦?”
“你不放人,我们现在就处死他们四个!”蒙古军士怒声催促。说罢,他们已举起钢刀,对准“福寿康宁”四人的脖子,准备一刀砍下他们的脑袋。
“你以为我在吓唬你?”扎木儿冷笑道,“不妨实话告诉你,拿下你们是汪将军的意思,所以无论你杀不杀我,他们都不会放人,唯一的区别是,杀或不杀!”
诸葛武附和道:“柳寻衣,现在还有缓和的余地,你若再迟疑,他们四个就死定了。”
柳寻衣目光挣扎地左右股盼着,当他看向“福寿康宁”时,却见他们四人正用一抹哀求恐惧的目光,紧紧注视着自己。
“福寿康宁”四人年纪都不大,虽是林方大悉心栽培的弟子。但在柳寻衣眼中,他们不过是四个初出茅庐的孩子罢了。
平日里有贤王府和林方大为他们撑腰,倒也能办些差事,但真正碰上这种生死一线的场面,他们仍难掩饰心中的恐惧。
四人看向柳寻衣的目光中,充满惶恐不安,更流露着浓浓的哀求,似是在向柳寻衣哭喊救命:“柳大哥,求求你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
“既然你不肯放人,那我们就先杀两个,好让你清醒清醒……”
“慢着!”
终于,柳寻衣大声喝止住欲要痛下杀手的蒙古军士,并主动放开扎木儿,缓缓退后两步,“咣啷”一声,将剑扔在地上,以示妥协。
“我放人,休伤他们性命……”
“不知好歹的混账东西!”
刚刚逃过一劫的扎木儿,突然转身朝柳寻衣的肚子,狠狠踹出一脚。将其踹翻后,又如恶狼般猛扑上去,一通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直将自己累的气喘吁吁,方才堪堪罢手。
看着蜷缩在地,一动不动的柳寻衣,扎木儿仍不解气地朝他啐了一口吐沫,而后用衣袖擦了擦自己沾满鲜血的拳头,转而走到“福寿康宁”四人面前,在每个人的脑袋上又狠踹几脚,方才泄愤。
“人我们带走了!”扎木儿望向诸葛武,道,“记得转告洛天瑾,若想救人,就让他亲自去一趟将军府。我没什么耐心,明日天亮前,他若还不出现,那我就把他们几个扔到油锅里炸了!”
说罢,扎木儿押着柳寻衣五人,风风火火地离开东海茶楼。
待扎木儿走后,诸葛武方才心有余悸地缓缓吐出口气,而后他将似笑非笑的目光,投向早已被吓的腿软的茶楼掌柜。
见状,掌柜身体一颤,赶忙捣蒜似的朝诸葛武磕起头来,连声哀求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贤王府的人不是我请的,大爷千万别迁怒小人……”
“别磕了。”诸葛武眉头一挑,哼笑道,“刚才蒙古人说的话,你可听到?”
“小人……听到了。”
“那就赶快去贤王府报信吧!你耽误的越久,他们五个的下场就会越惨。呵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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