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天摇了摇头，淡淡道：“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李兄当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若是你连想都不敢想，那才是悲哀。更何况，纵观历史，能登上皇位的，是太子的并不多。”
李世民一听，双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转瞬即逝。
白清儿此时也发觉了李世民的野心，娇笑道：“金子始终是金子，纵然一时间被砂砾埋藏，但终有一日会露出属于它的光芒。”
李世民默然不语，旋即，又露出哀伤不已的神情，颓然道：“我大哥倒也不错，只是他的性格太过自负，我怕他成为皇帝后又是另一个隋炀帝，到时我又该如何？但自古以来便有“立嫡以长”的宗法，我没什么可说的。”
李世民这番话真情流露，作悲天悯人状，让人听后都情不自禁的暗叫一声“好男子”。
李世民又唏嘘道：“这番话，我一向只藏在心底，从未向人倾诉过，今日见到叶兄，只觉得亲近无比，情不自禁说了出来，连我自己都感到奇怪。”
说着，他以温和的眼神看着姬玄天，真情流露，让人心中感到一阵感动与温暖，这是把姬玄天当做自己人，而且是极为亲密的自己人。
卫贞贞与白清儿有些动容，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男子，有着令人无法免疫的人格魅力。
姬玄天微微一笑，李世民不愧是李世民，能够成为千古一帝的人，又岂是那么简单。若不是知道他后来弑兄杀弟，才做了皇帝，自己还真的被他这份真情流露给打动了。
帝王之道，称作孤家寡人，本就无情，除了自己，他们不信任何人。
在帝王之家，杀亲夺位，再正常不过了，李世民这番作为，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做过，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若换了自己来，他也会选择一样的道路，说不定，他连老子都一起杀了。
李世民这番话虽是说给他听，但打动的人，却不是他，而是自己身边的两个侍女以及不远处角落里的一个客人。
那人从李世民进来，就侧耳倾听，独自饮酒，此刻也叫了一声“好”。
姬玄天一眼看去，那人一身书生打扮，白衣如雪，大袖飘飘，身上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儒雅之风，仿佛像是一个饱学之士般，隐隐有一股书卷的意味。
那人背着一柄古剑，静静饮酒，默默注视前方，也不转过身来，一头乌黑的发丝，极为引人注目。
她全身上下有一股不在尘世之中，脱离世俗之外的清淡气质，超凡脱俗，她不像凡人，更像是一个天人。
李世民扬声道：“兄台叫好，不知是否针对在下来说？”
那人也不回头，淡淡道：“这里只有我们两桌人，连伙计都不见了，李兄认为我是对谁说话呢？”
这人声音之中有一股清新自然从容婉约，更偏向于女性的阴柔，令众人心中诧异。
姬玄天微微一笑：“相见即为有缘，姑娘何不过来共饮一杯？”
“这是姑娘？”李世民一愣，发现那人虽然身穿男子衣物，也有男子的一番洒脱自然，英气十足，但更多的是女子的婉约。
那人清淡自然的声音微微一叹道：“喝酒就不必了，在玄主与秦王面前，秦某又怎敢放肆？”她竟然知道姬玄天的身份。
“玄主？”李世民一怔，定眼看向姬玄天，却见他淡淡微笑，也不赞成，更没有反对。
“没想到叶兄竟然是瓦岗之主？真是骗得我好惨。”李世民苦笑道。
“你我相识，又何关身份地位？”姬玄天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李世民一怔，看着姬玄天那副淡然的模样，不像作伪，道：“也是，是我着相了，世民在此先自罚一杯。”
说着，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姑娘想必也是有识之士，敢问姑娘如何称呼？”李世民哈哈一笑，又对那人问道。
那人徐徐道：“姓名只是称呼罢了，称什么都一样。若是两位真要称呼秦某，那就当我叫秦川吧。”
姬玄天微微一笑：“既然称呼什么都一样，那我称呼你为师小猪吧，想必仙子也不会介意吧。”
“师妃暄？！”白清儿顿时惊呼出来，目光紧紧盯着那人，似乎是想要看出什么不同。
“啊？”那清淡的声音微微一顿：“原来姬公子早已看穿妃暄的身份。”
那清淡如水的声音如天籁之音般轻叹道：“妃暄之前就多次听说姬公子智慧通达，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我们之前从未见过，没想到刚出山，便被姬公子认出。今日一见，心中拜服。”
“仙子何不过来一见？”姬玄天不可置否，随意道。
“妃暄相貌丑陋，不入两位法眼。”师妃暄淡淡道。
“哈，师仙子这是在嘲笑天下女子吗？若是你都算是相貌丑陋，那天下间便没有漂亮女子了。”姬玄天哈哈一笑。
“一副臭皮囊罢了。”师妃暄口气依旧淡然，仿佛没有什么能够扰乱她的心境，她已经无限接近慈航剑典中的“剑心通明”境界。
“美丑有何异同？只是世人看不透本质罢了。妃暄乃带发修行之人，终有一天会舍弃这副皮囊，涅槃彼岸。姬公子又何必在意妃暄的姿容？”
“因为我们是凡人，所以看不透。若是看透了，那就是仙人了。我就是一个俗人，也没必要看透，看透了就没意思了。”姬玄天淡淡道。
红颜骷髅，又有何异？姬玄天自问自己还没达到那种境界。
“佛门讲究四大皆空，一切种种，尽皆为空，不知仙子是否空了？”
“若是空了，妃暄早已涅槃彼岸了。”师妃暄叹了口气道。
“原来你也没空，既然没空，你又何必以那种看透世间万物，悟透红尘俗世的姿态来说话。是人，就要说人话。”姬玄天淡淡道。
“呃……”师妃暄一顿，微微一叹道：“妃暄可有什么地方得罪过姬公子？”
“没有。”姬玄天淡淡道。
“那为何姬公子这般针对妃暄？”师妃暄的声音依旧清淡，不起波澜。
“无他，看你不爽罢了。分明只是一个人，却把自己当做仙子，高高在上，很好玩吗？”姬玄天冷冷道。
“这……”师妃暄无语。随即叹息道：“妃暄并没有公子所说那般高高在上，妃暄从未下山，性子本就这样，若是姬公子看不过，妃暄可以改。”
“咯咯……”看见师妃暄这幅吃瘪的样子，白清儿顿时就笑了起来，笑得花枝招展。
“叶兄这是……”李世民摇了摇头，苦笑不已。
他就做不到姬玄天这般洒脱，他来寻找慈航静斋传人，而姬玄天却对这传人不屑一顾，难道这就是他们之前的差距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