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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瞎话

福公公待他这个小厮倒是颇为客气,似乎像他家主子一样,认准了自家郎君终归会尚公主,现今打好关系,也就省了今后共事的麻烦。

不过,再相熟,也不好让福公公像先前的自己一样,被郎君再三忽视,毕竟他此番前来是代表着公主,代表着立政殿。

被孔安这一声高呼唤回了心神,孔青珩看向书房门口熟悉的人影,心中也大致猜到了他的来意,多半宁玥那儿又寻了什么由头,命福公公来邀他入宫。

“小的喜福见过长乐县侯,万福!”

瞧见孔青珩侧头看过来,福公公当即上前躬身施礼道。

“未知福公公此番前来,有何要事?”

饶使心中有了定论,孔青珩也免不了一问。心下则寻思着,先前让孔安去拒绝成王世子的人时,不知喜福撞见没,这上法云寺烧香的法子也不知能否再用上一遍。

“回禀长乐县侯,得圣人允许,公主命人造了副软甲,历时半载,花了无数心思,现今大成,特邀您往宫中赏看。”

福公公神色恭敬地说道。

软甲?

孔青珩眼皮子突突直跳,当即感到一阵头大。

今年开春,年初那阵子,宁玥也是命人打造了副盔甲,穿在身上然后在圣人和皇后面前跳舞,圣人笑她又做不了将军,那丫头怎么回来着?

我不行,驸马可以嘛!

好嘛,前脚刚在帝后跟前来完这出,次日又把他叫进宫里,说命人为他打造了副盔甲,当是新年礼物了。

你瞅瞅,有这么坑人的不?

他要真穿上了,可不就是向帝后二人表明,他就是宁玥公主口中的驸马?

幸好,当时的他虽然不知道在帝后跟前的那出,但自问文不成武不就,即便穿上了副盔甲也是沐猴而冠,借口盔甲太重行动不便推辞了。

不然,如今,他即便梦到了未来,尚主这一条上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结果,年初那副盔甲是拒掉了,现在,又来了副软甲!

“福公公,烦劳你回禀公主,本侯午后要去法云寺上香,不能赴约,还请公主另邀他人。”

孔青珩起身朝喜福走近了几步,拱了拱手,却是毫不迟疑道。

以他的身份,自然无需向喜福一个宫人多么客气,只是,喜福这厮实在有一手,那哭天喊地捶胸顿足的本事也不知跟谁学的,一旦扯起嗓子磨起人来,十次里面往往得有八次被他算计了去,上回开春的事就是如此。

他实在有些拿喜福没招,不如以礼待之,免得这厮太过。

孰料,这回喜福倒是没有撒泼打诨,反而是望着他,白净的脸上挤出了丝神秘地笑意,紧接着,从袖口里取出一张绢黄纸,正色诵道:

“奉宁玥公主教旨,长乐县侯孔青珩,英姿勃发,骨勇非常……”

噗!

连骨勇这个词都能想出来,也是难为这丫头了。

想着除去一张好皮囊啥都没有的自己,孔青珩觉着,宁玥编瞎话的本事见长。

“……所谓宝剑神驹赠英雄,今得奇甲一具,欲授,速速进宫!”

喜福笑眯眯地诵完,将手上的绢黄纸递了过来,脸上一派和善,仿佛在说:瞧吧,孔郎君,小的这回可是没使手段磨你,小的,很友好呐——

看着喜福一副您自行定夺的态度,孔青珩心中阵阵无奈,却是不敢像先前一般轻易拒了。

倒不是被宁玥一封教旨震慑住了,更不是被她前面正经到后来索性编都懒得编的瞎话给蒙住,而是那句“欲授”,实在是太可怕!

授,这个字什么意思?

不是赠也不是送,而是赐!

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一种赋予,但又多了几分尊重。

简而言之,便是:孔青珩,本公主要见你,你现在麻溜的给本公主进宫!要是不来,那本公主明天就直接把东西给到你府上!

威胁!

赤衤果衤果的威胁!

不过……

孔郎君还真就犹豫了,万一这件软甲又是在帝后面前露了脸的,再被宁玥搁到他这,谁知道外面会传些什么,帝后又会做出点什么来?

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应当慎之又慎,可眼下局面分明是前狼后虎,他究竟,该怎么选?

“长乐县侯,听闻您近日喜欢上书房了,倒了累得奴一番好找。”

突然,又一名中年人在小厮的带领下踏进小院,埋怨道。

孔青珩听着这声儿熟悉,再一看,嗬!

又是一个老熟人——喜禄!

听这名就知道,他和喜福一样,也是在宁玥跟前当差的公公。

不过,相比起喜福,孔青珩倒是更愿意见着喜禄,那厮的心眼没喜福的多,往往被他连唬带蒙地就乖乖回了宫。

只是现在……

想着从喜福进来一环套一环的,孔青珩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谁知道会不会是第三手后招,吃定了他今趟非进宫不可呢!

“你怎么也来了?”

看到喜禄的突然出现,喜福皱了皱眉,疑声问道,倒不像是事先约定好了的。

“小的见过长乐县侯,万福!”

喜禄先是朝孔青珩躬身施了礼,接而才扭头向喜福道:

“和你一样,替公主传话儿。”

闻言,喜福原先淡定的脸上越加疑惑起来。

眼见长乐县侯这里已经动摇了,公主怎么又派了喜禄来?难不成,公主还有后手?

不得不说,他和孔青珩难得地想到了一块儿,然而,喜禄却朗声道:

“公主今日另有要事,不能与长乐县侯赏看奇甲,命我过来向孔郎君道歉。”

不对劲!

孔青珩和喜福的脑子里飞速划过了三个字,瞬间,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欲擒故纵?

“我怎么不知道公主今日还有旁的要事?”

见喜禄一副信誓旦旦地模样,喜福不由得打岔问道。

说着,也不停地朝喜禄暗使眼色。

孔郎君这里已经动摇了,千万别再画蛇添足,别把好端端地差事弄糟了!

谁知,喜禄接收到他的眼色也是一脸茫然,老老实实地答道:

“公主的事,我哪里知道,只是照着吩咐过来。”

有古怪,这前后脚地朝令夕改,摆明了是有古怪。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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