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纪元324年。
虚空,某不知名的部落废墟。
一头巨大的食尸鬼站立于废墟之中,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地上的死尸被一一捡起,扔到肚子上的大嘴里,融入食尸鬼的血肉当中。而这只食尸鬼,就是遭遇了耳语者的葛鲁多。
周围的场面一片混乱,哀嚎声,惨叫声四起,原本的部落几乎被摧毁殆尽,葛鲁多仍然在四处破坏,毁灭。越来越多的活人变成了尸体,被葛鲁多吞下,他的身体更为巨大而怪异,似乎开始越来越失去的失去理性,发出近乎野兽的咆哮。
葛鲁多对新鲜的尸体的需求越来越大,疯狂的索取使他逐渐脱离了人形,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可以移动的尸山,尸山中的死者伸着双手,就像快要溺忘的人,所见活物,全部都牢牢抓住,化为尸山的一部分。
安娜紧紧的盯着眼前巨大的尸山,这已经超出了常识中食尸鬼的范畴了,它就像死神玩弄在手中的雪球一样,尸体构成的雪花,将“雪球”越滚越大。
“斥候部队,去帮忙接应伤员!轻骑兵,利用苍面豹的机动性与它周旋!路,你带着步兵们使用投掷武器牵制,为救援创造机会!所有人切记!不要近身!以免被卷入尸山!”安娜谨慎的指挥着战场中的一切,将救援与止损作为作战的核心进行战斗部署。
她还在犹豫,在幸存的伤者撤离之后,是否处决眼前的尸山,因为尸山的深处有自己的同伴葛鲁多。
安娜认为自己足够了解葛鲁多,但她知道自己不了解食尸鬼。
没人知道尸球中央的葛鲁多是否还残留着自我,也没有人知道卷入尸球的活人是否还有生计。
她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条路是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将可燃物泼洒在笨重尸山上,再由弓箭手用剑雨引燃,配合上尸山上的尸油,用火焰净化这丑陋可怖的尸山,但葛鲁多必死无疑。
另一条路,就是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将捕获虚空鲸用的捕鲸链挂在尸山上,限制它的移动,再尝试着唤醒葛鲁多,看看是否能有转机。
然而留给她抉择的时间不多了,每分每秒都在有新的牺牲,止损不过是缓兵之计,随着眼前的尸山不断壮大,它的破坏力与杀伤了也在不断增加。
路大叔一边指挥着弓箭手们的动作,一边焦急的看向安娜,幸存者已经所剩无几,天空中已经阴云聚集,怕是将有一场暴雨降临,若再不做决断,恐失战机,到时候伤员牺牲是小,全军覆没是大。
阿尔桀离开了充满死亡的调停所后,向军队驻地的方向飞奔,葛鲁多已经去了这么久,为什么安娜还没有派人来调查调停所?
而且周围死亡血腥的味越来越重,大批的燃魂鸦向着一个方向飞去,阿尔桀有种不好的预感,一定有什么事发生了,他没有时间再去为自己因何而战苦恼,因为下一场战斗已经打响,他所唯一能做的,不过是一直战斗下去,不停的战斗,至死方休。
暴雨中什么都听不到,只能听到雨点落在地面上的声音,阿尔桀在雨中狂奔,一路上水花被踢打的飞扬而起,雷鸣与燃魂鸦的嘶吼混杂成一片,一场亡者的盛宴,就在眼前。
安娜卡西塔,能够从一个士兵,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地位。不单是因为她拥有的剑术,卓越的智谋,强大的咒术,这些作为一个战士的强大实力。
更重要的,是她拥有女性自身的慈悲与远超男性的果决,她能既容得下不同出身,不同种族的人加入这支军队,成为她力量庇护下的一员。她也能在面对敌人时,手起刀落,杀伐果决。内心坚定的信念,支撑着她以女儿之身在疆场上往来驰骋。
葛鲁多,曾经的同伴,眼前的敌人,杀与不杀,全在安娜一念之间。
私情与职责的天平,最终倾斜。
“传令我的命令!弓箭手点燃箭头!”安娜最终做出了选择,她将为了保护无辜的人,杀死自己的同伴。
传令兵的迅速的将命令转达给战场周围的统领弓箭步兵的路大叔耳中,大叔点点头,安娜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在紧要关头又一次果断的做出选择,他随即大喊:“弓箭手!听我的命令!火焰咒术准备!”
所有的弓箭手将自己弓箭从后腰的箭袋中抽出,口中飞快地默念着召唤火焰的咒问,一瞬间,红黄色的咒术之印在弓箭手们的身上此起彼伏的闪烁着,从远处看,就像闪耀的火星一样。
“拉弓!”
弓箭手们站成长长一排的,训练有素的将弓箭架在弓上,拉开弓弦,笔直的站立在战场上,咒术魔法开始奏效,无数的箭头在没有任何引燃物的状态下被点燃,黑铁的箭头被火焰咒术烧的通红,灼热的高温直逼弓箭手们的面颊,汗水从他的额头渗出,但是所有人持弓的双手没有丝毫的晃动。
“放!!!”
顷刻之间,无数带着烈焰的箭头从弓弦上射出,如同烟火一般,照亮了整个天空,云彩都被染成了红色,就如同带血的晚霞。
飞舞的燃魂鸦们躲闪着这些凶残的杀器,当附着着火焰咒术的箭头下落的时候,宛如群星陨落般倾泻在尸山上,死尸的肉体魔法熔铸的箭头所贯穿,冒出丝丝的白烟和焦臭味,可燃的鲸油早被轻骑兵们当作燃料泼洒在尸山上,与尸油混杂在一起,助燃熊熊烈火。
整个尸山顷刻间被火焰所吞没,怪物般的嘶吼声从尸山深处响起,而后逐渐衰落,最后被火焰燃烧油脂发出的爆炸声所覆盖,火焰带来的高温巨浪顷刻间将众人击退。
慢慢的尸山也停止了挣扎,单纯成为了火焰燃烧的燃料,大火加热的空气开始逐渐上升,与天空中的阴云相遇,暴雨最终倾盆而下。
然而火势已起,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拦这场熊熊燃烧的大火,暴雨带的狂风反而助长了火势,空气中满是皮肉烧焦的味道,令人作呕。
没有人说话,暴雨沙沙落地的声音与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覆盖了一切,燃魂鸦们悉数飞离,看来这里终于不用再死人了。
我们赢得了一场,无人欢呼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