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被清远一掌扫到,虽未击中要害,两只手臂骨骼却被拍得粉碎,剧痛之下又撞到墙上,竟然强撑着没昏。
周青闪身到她身边,挥出一株化生草喂她服下,这化生草断肢尚能重生,何况只是骨骼粉碎。再看她并无其他伤势,这才放下心来,急道:“城外布了杀阵,咱们得通知夏生赶紧离开。”说罢冲到清远尸体跟前,将他储物戒摘下,再冲到钱立元身边,神识一扫,先下了他储物袋,又在他怀里掏出一枚玉佩。
那玉佩巴掌大小,材质与玉球相同,比当初送给柳飘飖的那枚还要大上一倍。周青来不及细想,闪身再次来到秋娘身边,抱起她掠到小院门口,挥手先将阵盘收了,再翻墙而出。
夏生与六个伙伴住在北城,全速飞行也得二三十息,现在离大阵结成已不足一刻,再耽误不得。城中建筑太多,地下奔走太过耽误时间,再顾不得掩藏修为,逃不出去也是个死,索性展开身法掠至空中直往北飞。
还没飞出两息,就见一道身影自后方袭来,周青控制金精匕首稍加阻拦,再挥出长剑往后一扫,身形不停,继续往前飞。
来人看着四十来岁,身形清瘦,短眉长须,似乎比清远厉害不少,挥手一道金光就将金精匕首击飞,余势又将剑芒破去。
周青大叫道:“九霞门的,龙虎帮在城外布了杀阵,你不去破阵,还有心思追我?”
那人却不理他,仍是紧追不舍,一息过后,已离周青仅有数十丈距离,张嘴吐出一把金光闪闪的短剑,射向周青后心。
周青心说莫不是自己猜错了,杀阵并非龙虎帮所布,而是九霞门所布?当下不敢大意,身子急往右闪,同时挥剑一荡,未曾想他那把灵剑瞬间断成两截,所幸总算避过这一击。
周青苦于没有利剑,清远那把宝剑还在他储物戒中,一时破不开戒指禁制,也就拿不出来。只能再控制金精匕首前来格挡,同时挥出朱二爷那把齐眉棍,权当剑用,凝神一刺,堪堪将短剑荡开。
那人一击未能得手,也不着急,身子飘在空中不动,只用神识控制短剑攻击。
齐眉棍毕竟不是长剑,周青用得十分不顺手,怀中又抱着秋娘,只挡了三下就险象环生。
短剑速度越来越快,周青格挡的手段却越来越少,眼看着短剑这次不再击向自己,而是击向秋娘,周青只能猛一转身,左臂却被削下一大块肉,骨头都被削出一道痕迹,鲜血自然也喷涌而出。
这一下当真是疼痛入了骨,手一抖,再抱不住秋娘,所幸飞得不高,秋娘掉落地上倒没受什么伤。
怀中少了个人,身体一下轻巧下来,再凝神对付短剑就轻松了不少。趁着又荡开一记杀招,周青忙挥出一枚枣子大小的凝血生肌果吞下,果入腹中,半息之内,手臂上流血就已止住。
那人见周青竟能招招挡住,手一扬,撒出无数匕首,也是金光闪闪。
周青不会耍棍,左挥右挡,也仅仅保住要害位置,手上、腿上全被射穿,此时凝血生肌果正在发挥药效,伤口丝血也没,全是小洞,整个人竟像个筛子一般。
秋娘落在地上,背靠一道石墙,一直凝神关注,看那人好似并未用出全力,周青就已难以抵挡。当下散了真气,有心说几句话,又恐扰他心神,只能多看他两眼,再往北深望一眼,猛冲着墙壁尖角撞了过去。
周青一直苦于抵挡,哪里分得出心神,待听到声响,才看到秋娘已躺在墙角,头上血流如注,神识一扫,哪还有气。
眼看着短剑又再杀来,周青吼了一声,挥棍奋力砸下,红着眼叫道:“九霞门的王八羔子,愧对祖师爷教诲,用你奶奶的法宝?杀阵即刻结成,有你们这群元婴、分神陪葬,老子死也不亏。”
那人这次竟收了短剑,开口说道:“你到底是谁?因何杀害清远师弟?再有,你口口声声说什么杀阵,哪来的杀阵?”
周青也不回他,只叫道:“现在想走也晚了,陪老子下地狱吧!”说罢,提棍向前猛冲。
那人这次倒真有些信了,挥出短剑阻挡,再四下观望,之前没在意一片天空下竟有四种天象,经周青一说,这才觉得异常。当下再顾不得争斗,闪身就想往南飞。
周青此时怒火中烧,岂能让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金精匕首、火灵、齐眉棍同时击出。
那人故技重施,又撒出漫天匕首,周青身子不停,只挥棍护住要害,眨眼就冲到那人身前。当头一棍砸下,却只砸到个虚影,人早已不知去向,原来那人撒出匕首之时,就已发动了遁术。
周青心火难平,奈何那人修为太高,自己又没学会遁术,追也追不上。只能再吼一声,稍泄愤懑,而后一闪身来到秋娘身边。
探她鼻息,气息皆空;搭她手腕,脉搏全无。看她眼角还挂着泪珠,周青长叹口气,抱起她再掠至空中向前疾飞。眼下距离大阵结成最多不过五十息时间,二十息飞到夏生住处,若是顺利还能出得城去,若是夏生不在,只怕没时间再去找他。
心里盘算的好,奈何还没飞出五息,又有一道身影飞来,速度比之前那人还要快上一倍不止,看服装仍是九霞门人。
周青破口大骂:“九霞门的,又来陪葬?”说罢不躲不闪,提棍直往前冲。未曾想,脚刚跨出,竟落不下去。玉球在他体内飞速运转,过得半息才能活动自如。
来人“咦”了一声,刚想问话,又飞来一人,竟是回春堂给三娃诊病的郎中。
郎中不理九霞门人,只对周青说道:“走!”
周青心里怎会不知能定住自己的九霞门人定然是秦太上长老,当下也不犹豫,飞身再往北飞。
秦太上看周青飞走也不阻止,挥手布下隔音阵,对朗中笑道:“大哥,咱们兄弟多少年没见了?”
“我可不敢当你的大哥,秦太上长老!”语气不冷不热,好似从不认识一般。
“大哥至今都不肯原谅小弟?”
“陈年往事提它作甚!眼下这杀阵,你准备如何处置?”秦郎中问道。
“嘿嘿,没想到龙虎帮几个狗崽子竟有如此算计,我自然要陪他们玩玩,多少年啦,再没往日那种热血满腔的感觉,好不容易碰到一次,岂能轻易放过?”
“你真要将这满城百姓也算计进去?”
“大哥可莫要冤枉好人,他们是被龙虎帮算计的,天道降下劫难也找不到小弟,哈哈…哈哈!”秦太上大笑道。
“你果然还是当年那个秦奇,数百年光阴都没能抹去你心中阴狠!”秦郎中语气不算愤怒,只是有些悲哀。
“我因何变成这样?大哥心里清楚!”秦太上冷笑道,语气中已有不少怒气。
“你精通阵法,现在出手还来得及,莫要等事情回不了头,再后悔可就来不及啦!再说,九霞门诸多弟子你也不管?”
“大哥还是像从前一样爱管闲事,嘿嘿,若不是你爱管闲事,也不会生出那么多事!”秦太上忆及往事,越发愤怒。
“你至今仍不思悔改?”秦郎中奇道。
“我自然有错,你也逃不了干系。数百年来,我每日因此煎熬,而你却逍遥自在,凭什么?”秦太上看上去不过三十余岁,此时满脸胀红,双眼布血,似乎已到了爆发的边缘。
“今日不提此事,再问你一句,果真要将全城百姓搭进去?”当年之事,公道自在人心,秦郎中不想再与他辩解。
“你总一副大仁大义的德性,烦是不烦?蝼蚁与我何干?”秦太上叫道。
“天道自有轮回,只怕你机关算尽,反误了自己性命。”秦郎中说罢,一闪身不见了踪影。
“狗屁天道,它几时开过眼?几时开过眼?哈哈…哈哈!”秦太上纵声狂笑,竟笑得眼泪直流,可惜他真情流露,却没一个人听到,百姓们只看到头顶一个傻子浑身打颤、哭笑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