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七月,荆州牧刘表,遣帐下蔡瑁,献传国玉玺于许都曹操,自董卓之乱以来,此物首次重归大汉朝廷。
曹操对此非常高兴,认为有助于进一步巩固己方势力的权威,因此以天子的名义,加封刘表为富民侯,达到列侯等级之巅,并遣使以修双方之好。可以说,刘表用一块玉玺,换来了高级爵位,以及曹操势力的友善。至于能维持多久,就不是他要考量的。
与此同时,远在冀州的袁绍则是为此摔了杯子。
“刘景升名为汉臣,实乃汉贼,天下英雄当得而共诸之!”
多年养尊处优,已经让昔日的翩翩君子袁绍,成长为了一个富态的中年油腻男。他的眉眼之间看不出多少气质,反倒有股富家翁的感觉。一身华美的长袍,只凸显出巨大如球的肚腹,此刻,这个球正因为生气而一颤一颤的。
“主公勿忧,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正是四面受敌之际。如今得了玉玺,更是周围势力的眼中钉。我河北良广财多,假以时日,必能耗到其粮尽,届时,只需遣一员上将,便可长驱直入许昌,灭曹贼,迎汉帝,以成不世之功。”
说话的人须发皆白,还拄着一根拐杖,但精气神颇为强健,正是冀州别驾,袁绍的心腹谋臣田丰。
只是,这句话似乎并不得袁绍的喜欢。他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道:“那曹阿瞒,祖父乃是一介阉竖,打小便贼眉鼠眼,奸猾多变,如今竟也窃居高位。对付这等小人,何须如此怯懦?”
“正是!”一旁的中年文士出列,拱手道,“以某观之,曹贼不过狐假虎威而已,主公大军挥师南下,破城只是月余之事,何须如此虚与委蛇?”
“正南之言,深得我心呐。”袁绍呵呵一笑,显然颇为满意下属的话语。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四世三公的世家,还会比不上曹操那种出身不体面的家伙么?
“糊涂啊!”田丰愤怒地将拐杖往地上重重一击:“兵法云,上兵伐谋。若自恃兵锋,非要沦落到伐城,何其不智?!”
“田丰,你莫非是在说主公不智么?”名叫正南的中年文士阴阳怪气地问道。
袁绍也很是不悦地看了田丰一眼,他知道后者为人有计谋,但这张嘴巴也未免太臭了一些。不过,谁让我是四世三公的大家族出身呢?嗯,修养,要有修养,会大度地容忍你的。
“审配,你如今领冀州兵事,自是希望战事开启,好谋求功名。只是,如此一来,将我冀州拖入水深火热之中,你担待得起吗?”田丰不为所动,横眉冷对。
“主公,你看,这老头子仗着自己有些年纪,竟这样不逊!”审配转向袁绍,继续告状。
“这……元皓之言,倒也有些道理。”袁绍的老毛病又犯了,他也觉得,就这么冒失地南下,似乎鲁莽了些,再等等好了。
正议论间,又一文士进来道:“主公,外头有一行人求见,说是荆州牧刘表派来的。”
“好哇!我正愁没地去好好质问他呢,竟还送上门来,莫非是想在我袁某人面前耀武扬威么?”袁绍怒极反笑,大手一挥,“叫进来!”
不多时,林牧便施施然走了进来。
他一路上自从多了俩保镖,这行路就顺利了许多,基本上没人敢惹,平平安安花了几天时间就到了邺城。
如果说,襄阳是林牧在南方见过最繁华的城市,那么,北方最繁华的城市就是邺城。人流如织,看不出半点战争痕迹。一个安稳的后方才能孕育出一个经济繁荣的城市,袁绍的势力够大,新近灭了公孙瓒,更是如日中天,所有商人都很看好这一带的前景。
他在求见袁绍前,也已经收到消息,蔡瑁成功出使许昌,不但被曹操高规格接待,更是留宿了好些天,足见二人幼年交情深厚,派他去,这步棋实在是高明。
只是,这么一来,自己的风险就大了。
恼羞成怒的袁绍很可能不给自己发言的机会就砍了他。
以防万一,林牧在早一天前拜访了袁绍手下的谋士郭图。此人颇贪财,有股小时候被穷怕了的气质,所以稍微有点权势就拼命捞钱,啥人的贿赂都敢收。
在林牧抬上满满两大箱铜钱后,此公便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会让他舒舒服服被奉为座上宾,更是担保会替他亲自引见,不必多心。
可见,不管在什么时代,钱都是开路的最佳神器,搞外交都用得上人民币玩家。
“荆州长沙长史,林牧林子放,见过袁公。”林牧规规矩矩行了礼,但就是不见袁绍的回应,只得抬起头来悄悄看了一眼。
只见袁绍满脸的不忿,正冷笑着,看来火气不小啊。
郭图见状,上前道:“主公,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此人来冀州彬彬有礼,想来是有示弱之意,主公虚怀若谷,何必跟一位小小的长史计较?”
“公则言之有理。”袁绍颔首道,“赐座。”
这两大箱钱买了个座位,总感觉有点坑啊……
落座后,不等袁绍开口,林牧便先开口道:“我家主公遣某来,特向袁公请罪!”
“哦?不知刘景升何罪之有?”袁绍有些玩味地摸了摸下巴。
“我家主公说,曹操,天下共贼也,而今虎踞兖州,正是我荆州心腹大患。奈何其人挟持天子,竟下诏强要那传国玉玺。我家主公本来思量,袁公出身名门,誉满天下,更是我大汉忠烈之臣,此物献给袁公,方可放心。”
“那,为何后来又给了曹操呢?莫非,是小觑我袁某人不成?”袁绍的脸色已经缓和了许多,看来刘表还是知道孰优孰劣的。
林牧脸色为难:“哎,我家主公迫于曹贼淫威,不得不如此啊。只是此恨终究难除,因此,遣某来告罪,以及,欲知会袁公,有意跟袁公合作,南北夹击曹贼,为国除害!”
袁绍大喜:“此言当真?”
“某岂敢捏造我家主公之意?”
“主公,万万不可!”
两个身影同时从阶下走出,一脸愤怒地看着林牧。
嗯,我脸上难道写了什么DISS他们的话了吗?林牧有些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一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