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后,暮春。
五环界五界区几十公里外的一处小树林。树林之外,是一弯小湖,小湖岸上,绿柳成荫。
春雨绵绵,此时正把宁静的小湖激起片片涟漪。正是烟柳朦胧,春雨朦胧。
湖岸之上,小树林边。一个二十来岁,头发扎成辫子,手持盾牌的少年正在跟一只野猪搏斗。野猪凶猛,少年雄壮。而且因为盾牌的存在,野猪每次凶猛的攻势,都会被那雄壮的少年用盾牌挡去,然后回击给野猪一些伤势。
一人一猪,在这绵绵的春雨里,竟是战得不可开交。一时只怕野猪也伤不了他分毫,他也无法把野猪放倒。
而离战场几十米远的地方,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正在观战。
之所以能分辨出他是少年来,是他露在雨中握剑的右手苍劲有力,一点没有女孩子细皮嫩肉的样子。而那把被他握在手中三尺来长的剑,剑鞘是极其粗糙的木头制成,剑柄也为木头。比起用两块木板随意用树藤捆绑而成的粗糙剑鞘,剑柄却是细滑了不知多少倍。小女孩要好辨认很多,长长的一对小辫子塔拉在肩膀之下,此时已然被春雨润湿,滴答着水珠,一如少年的剑尖。
少年的左手牵着那个三四岁的小女孩。二人皆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又因朦胧春雨的原因,竟一时分辨不出二人的样貌。
许久之后,战场里。野猪虽然已经伤痕累累,但全部都是些那二十岁左右的少年用盾牌砸出来的皮外伤,无伤大雅。再观少年,反而是因为有些力竭,被野猪的攻击击中了两次,明显也不如最初那般灵活。
“这位朋友,你需不需要帮忙?”那位观战的少年见这位大战野猪的少年已然受伤,询问着需不需要帮助。
“除非你们不抢我的野猪肉!”大战野猪的少年听后,勉强用盾牌格挡了野猪的又一次疯狂攻击,才喘气道。
“我们只分今晚一餐的肉食怎么样?”
大战野猪的少年明显没空搭理。观战的少年见无回音,继续循循劝导:“你看现在天色已晚,附近的猎物又实在少得可怜,而我又带着这么个小妹妹,一时去不了远方寻找猎物。我们二人只求朋友施舍一顿,你看……”
话没说完,那边战场里已经传来喘气声:“那你……还不……快……出手!难道……要……看见我被……这野猪打倒,啊……捡便宜不成?”
啊……的时候,他正在用盾牌击打野猪脖子。
“朋友痛快,你稍等,我马上来。”
我灵力都快枯竭了,能不痛快吗?
他才有这句腹诽,只见一道白色的剑光闪过,如同夏夜里的闪电。再看野猪,已然倒下,尸首分家。
又看那少年,已然回到了他原来的位置,仿佛根本未曾动过。
“呀呀!”少年旁边的小女孩显得非常激动,小拳头在空中胡乱挥舞。大概是因为今天的晚饭终于有了着落。
“想不到兄台竟然是位高手,敢问大名?”
“一般啦!”这样的猎物这三年不知有多少死在他的剑下,不然他怎么生存?“在下曹君笑,兄台呢?怎么称呼?”
“爱新觉罗.溥仪。”
曹君笑被这个名字击楞在当场,有如被电击。末世皇帝,想不到自己来这灵界以后遇见的第一个人物竟然是那个一生悲剧的末世皇帝。也不知大脑打铁,还是自然而然,他竟然回复了句:“朕的大清就这么亡了吗?”
听了这话,那原本还算亲和的溥仪,瞬间暴怒。高举盾牌,对着曹君笑就冲锋过来,并大吼:“吾前世已然遗臭万年,来到这世,你小子还用如此语言侮辱于吾,吾跟你拼啦!”速度与气势比刚刚大战野猪之时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曹君笑还未反应,他身边的小女孩却是“呀呀”一声。一道绿色的光芒就向冲锋过来的溥仪飞去。溥仪本来就是盛怒之下冲锋而来,速度之快如同闪电,而三人相距的距离又不过三十来米,眨眼就到。但是等他冲到人家面前了,才发现一道绿色的光芒扑面而来,想要闪避,已经是不可能,只能刹住冲锋之势,勉强举起盾牌,想到格挡这道绿色光芒。
小女孩发招,曹君笑已是反应过来。此时见溥仪就要举盾牌格挡了小女孩的绿光,不由大急道:“兄台别挡,丫丫是在替你疗伤。”
溥仪听后,微微一愣,想不到这么小一个小女孩还能为人疗伤。就是这一愣神功夫,绿光已然扑到他的身上,缓慢没入他的身体。立竿见影般,只见他那几处被野猪攻击流出白色灵能的伤口已然缓缓愈合。
溥仪竟是忘了刚刚曹君笑的侮辱之仇,惊喜道:“想不到这小妹妹还是个神术师!”
“什么神术师?”曹君笑第一次听这么奇怪的名词,不由好奇问道。
“呀呀!”丫丫小女孩也表示不懂。
“神术师就是一种修炼了能救死扶伤的灵能者,跟力量者一样少之又少,只不过神术师被万人供在天上敬仰,力量者被万人丢在地上嫌弃。”
曹君笑:“为何?”
丫丫:“呀呀!”
溥仪一叹,有些哀伤道:“我刚刚的战斗你们已经看到了,在你们来之前,我已经战斗了半个时辰,试问,一个把时辰还不能战胜一头野猪,谁不嫌弃?”
曹君笑终于听明白个所以然:“这么说,大哥……祖先你是个力量者?”
溥仪:“什么大哥祖先的,我不过比你们早来这个世界几年,你们就叫我的字耀之吧,如果感觉我比你们大点,不好称呼,叫我耀之兄也行。”
曹君笑听后,感觉也只能如此,叫大哥虽然亲切,但是他才从凡界过来,一时还抹灭不了那上百年的时光差距,叫祖先虽适合,但是别人看上明明只比自己大一两岁。
此时溥仪已然满身湿透,但不见他有任何冷意。这三年来,曹君笑一边修行剑术,一边等待花开。对灵能这块,多少也有了解,身体里的灵能越多,抵御自然的能力就越强。如若不是他身体里的灵能集了三滴,这三年的冬日之寒,又岂非是他临时搭建的那破屋子能御去的。
现如今见溥仪满身湿透,在这雨夜都没任何冷意,刚刚又能与野猪大战那么久,可见他的灵能比起只怕自己只高不低。之所以杀一头野猪这么久而不得,只怕就是他所说的力量者的限制。
再去打量溥仪。只见他身姿高岸挺拔,手臂粗壮有力,面容虽然粗狂些,但也五官端正,算得上一表人才。跟历史上那个羸弱凄凉的末世皇帝却是大相径庭。
把一个即将分崩离析的皇朝交到一个两岁的孩子手里,曹君笑现在想来,都替溥仪悲剧与委屈,不由由衷的道:“耀之兄,弟刚刚一时失控,说了句混账话,望耀之兄大人大量,原谅了小弟这朝。”
溥仪见他说得真切,不由大有一见如故之感,再次黯然一叹道:“那本是我前世的宿命,又是事实,有何好原谅之处?只是贤弟你怎么对我的历史仿佛很了解,刚刚又见你称呼我为祖先之类的,难道你生活在我的后世?”
“正是如此,君笑生活在耀之兄的百年之后。”
溥仪:“那贤弟你不该来到这片时空区域啊?听说我是传来这个时空区域的最后一人,贤弟你是如何过来的?”
曹君笑:“这个君笑也不知,阴差阳错吧!”
溥仪:“新中国现在如何了?繁荣么?富强么?”
曹君笑:“新中国在政府的英明领导下,已然超越日本,英法德等一系列强国。再次成为世界上的又一强国,科技发达,民风开放,早已经国泰民安。现如今大有跟美国等强国一争霸主之力。”
溥仪:“如此甚好!甚好!”他一连说了两个甚好,神思竟是已经不知游去了何方。
“呀呀!”
丫丫大概是饿了,拉着曹君笑向野猪指了指。
曹君笑这才对溥仪抱拳道:“耀之兄,现在天色已晚,我跟丫丫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你看……”
溥仪这才回神,尴尬一笑后道:“这儿离五界区虽已不远,但是赶过去还是需要些时间。我见小妹妹也真的饿了,不如这样吧,这野猪肉我们不分了,你们二人随我去我在这附近临时搭建的栖身之所,把晚餐吃了,休息一晚,明日再做计较如何?”
曹君笑听后也不客气,道:“那就打扰耀之兄一晚了!”
“只要二位不嫌茅舍简陋就好。”
“呀呀!”
于是二人一个抗了野猪头,一个抗了野猪身子,带了小女孩,顺着湖岸边一路向北而去。
“我看小妹妹已经三四岁的样子了,怎么还不会说话么?”
“至我遇见她那日起,她就只会说一句话——呀呀!于是我也无法,只得把她名字也换作丫丫,待将来她大些,会说话了,询了她的意思再行改过。”
“按理说这个世界很难遇见这么小的孩子,难道是谁家走丢的孩子不成?”
“也许吧!”曹君笑随便回答,自然不敢告诉溥仪,这个只会说一句话的小女孩是从一朵花里面生出来的,而且来到这个世界才一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