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列老式的列车,双层车窗玻璃可以打开,列车在空旷和人烟罕至的沙漠戈壁上行驶。
久违的自由让我显得对周围一切即好奇又陌生,只好默默地宽慰自已,一切都会恢复如初的,我不是社会的弃儿,我是唐僧,这不!经历了万千磨难,终于成了正果,所有的付出社会会以宽广的胸怀接纳我,我要先适应社会。我的眉宇间瞬间充满了刚毅和自信。
不知不觉夜幕己降临了,燥热的感觉已褪去,列车长长的吁了口气,伴随急剧的'颠簸,列车停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新疆的母子三人下了车。
我目送她们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竟有若有所失的感觉,我想,这是上帝给我开了个玩笑,真的太像了。的确,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曾经深爱的女友早已物是人非了,然而现实生活中,我无法忘记她的音容笑貌,多少个不眠之夜的日思夜想,是她令我的生命中有了精彩的组成部分,为此,我把她的名字刻在了手臂上,每当看到手上的刺青,总是那么的心痛。
忘了吧!我劝自己,人要面对现实,昨日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在狱中,我执着地用烟头烫掉“唐秀君”这三个字。
然而,丑陋的疤痕更是显眼,原来生命中的过客不是那么容易淡忘的,想念一个人或憎恨一个人,有时越想忘记但结果越是清晰。
收回我放飞的思绪,眼神又变的茫然,列车又库嚓,库嚓地起步了。
这时,我对面坐过来一个留着小平头的男人,眼神不安分地盯着我看,我摸了一下我的口袋,钱还在。的确,出门在外,不可大意,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曾经我被定罪车匪路霸,此时竟害怕别人偷我,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那人古怪的眼神盯着我,我都有点莫名其妙了,此时他开口了,问我:“兄弟,我看你好生面熟,你是阿拉尔……”
我随口说:“兄弟,我刚下山,原来在阿拉尔三中队”。
他:“噢”了一声,说,“我是二中队的,我认识你,你曾到我们中队演出过。”
世界太小了,他说认识我绝对可能,我在三中队文艺演出小分队,虽然影剧院演出不理想,但我们逢年过节还是要排练节目的,去其他五个中队为犯人送上欢快的慰问节目,必定过年不能太单调,也要搞的象模象样。必定价值十多万元的乐器和服装也不能浪费。
随后我们俩瞬间有了话题和共同语言。他是贵州的,判刑九年,减了2次刑,不到1年半,是前天释放的,他把释放证给我看,的确,不假,我俩太有缘了,他叫张驰。随后我问他:“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他眼望窗外,茫然的说:“愁啊,一无所有更无一技之长,回家吧!丢人,继续混吧!咋混?眼神充满了无奈”。
随后我们两个落魄的天涯沦落人交谈了很多,感触了很多,无情的现实让我们彻底地醒悟,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处处充满惊奇和惊喜。我问他下一步路怎么走?有何打算?
他小声地对我说:“有可能陪一个女孩子去河南。”
我问他:“哪个女孩子?和她什么关系?”。
他说:“在阿克苏火车站买票时,有一个女孩子问他到河南郑州要到哪转车,坐多少班次的车?”
我跟她说:“我也是去河南郑州,这下有伴了。”
原来这个女孩是阿克苏的一名幼儿园老师,叫刘香,她去河南郑州去看望他的哥哥,她说她哥哥是某部队的排长。
随后小贵州眼里冒着贼光,兴奋地对我说:“我陪她到河南,他哥哥那里肯定有枪,说不定能偷一把,到时干票大的……白宝山你知道吗?……”
此时他的表情夸张的有点忘形。
于是我对小贵这不成熟的观点提出了几点质疑:对他说:“一,你对女孩不了解,她说的是真是假你也不确定。
二,即使是真的,部队也是不让外人进的,你以什么身份出现。
三,他哥真是排长,你去了肯定自讨没趣,连身份证都没有,说轻了,赶你走,说重了,揍你一顿你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他挠挠头,随后点点头似乎动摇了。他站起身,对我说:“你等下,我去去就来。”
大约过了十分钟,小贵州回来了,附在我耳边,悄声说:“刘香来了,我说你是我哥”。我说知道了。
随后一个留着长发,颇有几分俊俏模样的女孩,斜挎着一个很小的包包,穿着一身素色长裙,从后边的车厢慢悠悠地走来。
小贵州见状,忙起身打招呼说:“刘香,坐这吧,并指着我向她介绍,这是我哥,我们从小长大”。刘香显得很疲惫,慢悠悠地,软塌塌地向我点了下头,羞涩地笑笑,挨着他坐下了。
小贵州还在向她介绍我,生怕她不信似的,说:“我们是一个村的,玩的最铁的哥们…………”。刘香似乎对我很感兴趣,再次打量我一番,问我说:“你现在干什么工作”?
我当然不能表明我的真实身份,否则不吓着人家才怪呢!于是我对她说:“我是搞文艺的,教初中音乐。”她眼睛一亮,说:“咱们是同行”。
“你也是老师”?我明知故问
她点点头说:“我的资质有点低,我教幼儿园”。
随后,我打开了话夹子,抱怨地说:“现在老师真难啊,学生都是独生子女,管的严吧,学生反感,投诉你,还要扣工资,有的家长到学校闹。管的不严吧,成绩上不去,家长说你混工资。校长总是做好人,对我们说:教育要讲究方式方法,要不断汲取完善自我的教学水平,必要时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有时我们是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我口若悬河发表我的见解,绝对引起了刘香的共鸣,非常赞同我的观点。她表情也进入了角色,气愤地说:“就是,孩子都是家长的宝,别说打孩子,就是孩子摔倒了,家长都要找老师算帐……唉!”她竟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很大的委屈。随后刘香向我请教音乐方面的知识,我滔滔不绝地向她灌输我对音乐的感悟及乐理,她完全进入了我构思的,浪漫的陷阱,痴痴地望着我,直至露出崇拜和爱慕的眼神,我用谎言征服了一个少女的心扉,她象我展示她纯洁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