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是贱,帮助别人无偿劳动,累的跟狗一样,别人夸一下就美滋滋的。
我扛着棉包,竟差不多同几个老娘们同时到达平板车跟前。几个老娘们也把嘴一撇说:“哎哟!有些小伙子就不象话,看见漂亮的腿肚子转筋,也不懂尊老爱幼,帮老太婆一把!”
这明显在挖苦我,我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其他的人一同嘻笑。
我身边的这位姑娘帮我解围说:“二婶,看你咋说话呢!弄不中听,我叫人家帮忙咋还弄一身不事哩!”
一口地道的河南口音。
她们几个女人又斗起嘴来。
那妇人笑说:“俺这打骡子咋马还惊哩?”
又有一妇人接话道:“大嫂子,你这又骡子,又马的,想那家伙大是哩!”
随后她们便沉溺在她们独特而放肆的玩笑中。
她们七手八脚,七嘴八舌,尽量刷她们的存在感,我这么个男人太多余了,她们装好车,刹好绳子,等着我驾辕。我叹口气,无奈地摇头,谁叫咱是男人呢!唐球在的话,也可以替我解围。
我不情愿地把车绊搭肩上,猫着腰,使劲地拉车,那几个老娘们也不消停,也不歉累,嘴里叽叽喳喳,还发出驾,驾,吁,吁地哟喝声。把我气得干瞪眼,还好,戴口罩的姑娘伴我旁边,微笑着对我说:“她们就这样,老顽童,老不正经。”
我也对她投以一笑,化解我尴尬的境地。
来到棉花场,她们忙着卸车,返工,缴花,过称。
我的花堆挨着戴口罩的姑娘的花堆铺开,我捡的棉花很干净,几乎没有一片叶子,棉检员几乎对我免检。我就帮她挑叶子,棉壳,她戴着口罩,眼睛时不时深情一瞥,令我心慌慌的。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小声回答:“庄小静”。
我又问:“你有对象了吗?或结婚了吗?”
我顿觉不妥,怎么问这些低俗的问题。但即然问了,话也收不回来了。
她还是正面回答了我的问题,而且连她多大,连孩子几岁都说了。
她说:“我是河南的,我们那结婚早,我十七岁结的婚,十八岁生的娃,我今年21岁了,孩子三岁了。我们一家三口都来了,住姐姐家,我老公没怎么拾过棉花,基本在家帮姐姐做饭,带孩子,我自已拾棉花。”
她一口气说了我所有的疑问,我顿觉好失望好失望,为什么名花都有主,好白菜都被猪糟蹋了!我这累的,忍气吞生的,这表情都浪费了,咱这卖孩子买猴,图个啥吗?心升闷闷不乐。
小静似觉察我微小的表情变化,眼睛盯了我2杪,扑哧一笑说:“咋了,男人咋一听女人结婚了,咋都跟醋坛子似的!”
我也被她心直口快逗乐了,忙说:“那肯定了,因为他没戏了,要上场的话,还要改朝换代,登基再君临天下,多麻烦呀!”
她也嘻笑着说:“在新疆一夫多妻不犯法,咱中国男女平等,也就是说:女人也可以一妻多夫,如不嫌弃,你也嫁我呗,晚上睡觉抓阄也行,一三五,二四六也行……!”
我被她逗乐了,看起来她和那帮娘们没学好,开玩笑无底线。我也说道:“那星期天要玩3P!?”
她抓起一把棉花向我投来,说:“想搞死我咋嘀!”随后自己也天真无邪地乐了。
但凭我的直觉,她对我有好感,她的目光流露的深情是无法伪装的,我虽不是情场老手,也非情圣,但我能读懂那目光背后的深情和那炽热的心扉。
过称的时候,我的棉花才52公斤,庄小静的85公斤,其中有个老娘们150公斤,我捡的棉花最少。但我很会安慰自己:“你真以为靠劳动能致富,1块钱一斤,一天捡200斤又能怎样!”于是,吃不着葡萄说它酸也是一种智慧,让人少一些烦恼。
她们过了称就各自回家了,我拉着平板车,百无聊赖地往回走,我总会用唱歌打发寂寞。第一首:《未了情》田震唱的,而且原调我都能唱上去。第二首《干杯朋友》。第三首《执着》。
第一首超级的舒情,当我唱到最后那两句:恨重重,怨重重,人间最苦是情种,一步步追不回那离人意,一声声诉不尽,未了情!我都会被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第二首《干杯朋友》是伤感的,带有离别的忧伤,无奈的惆怅,也是逃不离的宿命。
第三首《执着》倔强中透出不屈服,给你坚韧的动力,有一股永往无前的力量,即使伤痕累累也欧迈百倍!
唱完这三首歌,我也刚好走进小巷,以后这三首歌就是我拾花凯旋归来的战歌了。
回到小屋,我自已烧点水,的确,一个大男人,独自在外,缺恩少爱的,有时急得乱转,真不容易啊,我是一只小小鸟,也渴望小窝,也渴望温暖的怀抱。唉!别想了,伤心,洗洗身上的尘埃,安抚一下受伤的心,吃点东西,睡吧!
我随便吃点,当然你不吃也不会有人关心你,一个人在外面混日子,首先别为难自已,因为没人心疼你!
我就在上床的瞬间,看到了吉他,哈哈,太好了,宝贝,有你在,我不无聊!
我倒了一杯茶,拎着小马扎,扛着吉他,又出了小巷,面向棉田,朝向东南方躹一躬,随后行云流水般地弹奏我的吉他,并重点复习今晚涌上心头的三首歌,歌声委婉深情,琴声悦耳怡情。秋虫的呢喃,秋风的共鸣,完美和协的秋之韵,我与大自然的心音完美结合。
就在我自我陶醉时,一个身够飘在我身后,冷不丁地吓我一跳,她也抱歉地把手指放在嘴边,嘘,示意我别惊慌,透过淡淡的月光,我认出是庄小静,我拍拍胸脯说:“这黑灯瞎火的,你想吓死我!”
她咯咯一笑:“还,大老爷们,胆小鬼!”
我不服气地说:“人吓人能吓死人知道不!”
她委屈地说:“是怕打扰你才不敢作声的!”
我也就不追究了,问她:“你喜欢唱歌?”
她:“嗯嗯”点点头
我问她:“你喜欢唱谁的歌?”
她想了想说:“常回家看看”
我说:“是陈红的?”
她说:“可能是吧!”
我说:“我弹,你唱?”
她想了想说:“这点离房子近,我怕他们听见不好,咱到远一点的地方,我能放得开。”
我想也行吗。
我扛着吉他,拎着马扎,她帮我拎着茶杯,顺着小路朝防风林的方向走来,她乖巧地向个小跟班。
月亮斜挂空中,投下我们长长的身影交织在一起,重叠,新疆的月夜好美,万里无云,浩月当空,自我出监三个多月,愣是没有一个阴天,没下一场雨。
夜空如洗,美人相伴,我小声问她:“你的心真大,不怕我非礼你啊!”
她小声地回答:“要怕的话就不来了!”
我很无语,不知她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鼓励我,怂恿我。
我自我解释说:“我可是熊猫级的国宝男人,我是极品男人!”
她被我逗乐了。
走到离连队有200米的地方,我们停下来了,我坐在马扎上,轻拨六弦琴,音色优美,我在找《常回家看看》的过门,她必定也没有乐理基强,不是拖拍就是抢拍,最后连调也不在一个音准上,她懊恼不已。
我安慰她说:“你的嗓音很好,很有音乐天赋,只是不经常练习导致的。我以后天天教你。”
她伸出小指头说:“说话算数?”
我说:“算数!”
她说:“来拉勾”。
我说:“好“。
她的小指勾住我的小指,嘴里说着:“拉勾,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小狗。”
看着她欢快的样子,我不免心痛,长不大真好!
随后,我又自弹自唱了一首蔡琴的:《恰似你的温柔》她如痴如醉地被我的歌声融化,失态地把手搭在我肩上,她的长发弄痒了我的脖子。我此情此景,也有些心猿意马,意乱情迷,但我还是有定力的,我告诫我自己,人家是有夫之妇,这12连就是弹丸之地,千万别生出幺蛾子,奸出人命,赌出贼……
我拍拍她的手说:“小静,该你唱了!”
她说:“我只想听,静静地听!”
我知道再继续下去,要被她撩到欲火焚身,桃花运枉枉连着桃花刧,不是咱胆小,只是不想破坏人家家庭。
我随后耍了个小聪明,捂着肚子说:“疼死我了,要拉肚子”
她也吓了一跳,想帮我揉肚子,我赶紧对她说:“我的胃病犯了,赶紧回去吃药。”
我们急匆匆地回到12连,快到连队时,她明显跟我保持距离,女人的名声很重要,我没有越这道雷池,不知是在解救她,还是解救我,我回到我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