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在这里?”赵忌有些困惑。
随即,一段信息出现在赵忌脑中,让他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修真启蒙班毕业后,汪金晨进了修真学院深造,并计划加入修真部队,为家族在军政两界开疆拓土。
他的家族,看好了国内的发展形势,因此才打算把族内子弟打入官方,以在未来攫取更大的利益。
不过,修真部队的选拔标准何其严格,心术不正之徒只能得个落榜的下场。
见在国内钻营无望,汪金晨随家族迁到了国外。
再后来,全球局势陡然生变,越来越多的宇宙强者侵入地球。而汪家,以及汪金晨,却是如鱼得水,在各方势力中换着个的攀附、巴结,丝毫不介意被骂作三姓家奴或是人奸。
本来嘛,汪家一直以来都没有确定的立场。过去,他们从不承认自己是哪国人;现在,他们连自己是否属于人类都不在乎了。
每一次,汪家和汪金晨为了讨好新主子,都变本加厉的压榨人类同胞。靠着同类的鲜血和痛苦,他们成了乱世中极少数的获利者。
机缘巧合之下,汪金晨与妖尊早在地球埋下的暗子搭上关系,在宇宙强者面前,他毫不犹豫的再一次改换门厅,并逐步获得了妖尊的重用。
看着20年后的汪金晨,赵忌咬碎钢牙。这已不再是小打小闹的厌恶,而是深深的国仇家恨。因为他们这种人的背叛,人类的抵抗在入侵者面前变得透明,多少本能活下来的战士和平民遭受了无妄之灾。
影像还在继续。
老赵盯着汪金晨,做戒备之势,一语不发。
见老赵沉默,汪金晨先开口了。
“赵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汪金晨的言语、动作都风度翩翩,但语调、身姿中却透露着无尽的邪气。
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傲慢、阴险和虚伪。
“自修启班毕业,已有二十余年,想想那段日子,还真是怀念啊!你我同学一场,真是缘分。”打完招呼,汪金晨开始了自己的演说。
“想我们一期的同学,大多庸庸碌碌。只有你赵忌将军,与众不同,在修真部队,屡立战功,年纪轻轻就成了少将,更达到了70级修真顶峰。”
汪金晨侃侃而谈,那样子,不像生死战场上的劝降,倒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叙旧。外人见此情景,根本不会想到当年汪金晨是如何对付赵忌的。
“依我看呐,赵将军你啊——”汪金晨拉了个长音,似乎在为最后的结论蓄势。
“混得可真是惨啊!你算什么东西!”他话锋陡然一转。
“赵忌,井底之蛙,实在是可怜!还敢自称是70级修真顶峰,真是笑话!来来来,好好看着我,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实力!”
说着,汪金晨鼓荡体内灵气,周身激发出火焰一般的青色光芒。
罡风凛冽,青光大盛,汪金晨面目扭曲,放声大笑。
“赵忌,你好好看看吧!看看如今你我的差距!”
老赵运气抵挡住空中的乱流,面现惊讶。这人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定义的70级极限。看来他投靠妖尊,着实得了不小好处。
老赵依旧沉默不语,汪金晨愈发狂傲,他只当是自己露的这一手,让老赵又惊又怕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个有容人之心的人,对手越是示弱,他越要赶尽杀绝。
“赵忌,看看你自己,再看看我,这就是差距。今天我所达到的高度,已是你可望而不可及!垃圾!废物!”
骂到兴处,汪金晨抬起右手,自食指射出一道绿光。绿光有如利箭,从老赵肩胛直直贯穿而过。
噗!血花飞溅,老赵身子晃了几晃,这才保持住平衡,没有跌落半空。他一咬牙,忍痛没叫出声来,但喘息却不由更重了一些。
“哎呦,真是对不起,在下还以为这种雕虫小技奈何不了您赵大将军呢!”汪金晨又笑了起来,连连出招,在赵忌的手臂、肋下、膝盖又开了几个洞。“哈哈,废物,废人!”
“赵忌,过去你总是不服我,没想到会有今天吧!如今的你,在我面前不过蝼蚁一般,动动手指就能碾碎。真是令人唏嘘啊,曾经一个班里的同学,如今怎么变成了两个位阶!你们拼死拼活想要进去的修真部队算什么?那就是个贼窝!当初,不是那贼窝不要老子,而是老子根本不屑于进去!”
听汪金晨称修真部队为贼窝,老赵眼角颤了颤,掌中的守誓剑握得更紧。
似乎不在意老赵表情的变化,汪金晨继续大放厥词。
又嘲讽了半晌,他收起体表的光华,飞到老赵近前。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进行更多的攻击,反而“友善”的拍了拍老赵的的肩膀,换了副诚恳的声调,道:“啧啧啧,看看这些伤,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其实我是跟你闹着玩呢,可不许记仇啊!赵将军可是向来大度,当初我那么得罪您,您都没说什么,这次也一样。谈正事吧,老同学今天来可不是要跟你算旧账的,而是要给你指一条光明大路。”
先打压,再示好,最终达到控制并利用的目的,这便是汪金晨的套路了。他从小被家族当作未来家主培养,自诩驭人有术,把“打个巴掌给颗甜枣”、恩威并施的套路玩得炉火纯青。他相信,在他这一冷一热,一强一柔的调教下,再固执的人也会动摇,最后变得卑躬屈膝,惟命是从。
“光明大路?你是让我做人奸?”老赵终于发声了。
“哈哈,赵老弟真是聪明。”汪金晨称赞道,“不过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嘛!天下众生,皆归圣尊,这是大势所趋,不容更改。赵老弟你何不趁着圣尊还看重你,跟着我一起来侍奉他老,从此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享不尽的权力和财富。”
“呵呵,”老赵冷笑,“让我背叛同胞,当妖奴?我感觉还是战死更舒服一些!”
见老赵拒绝,汪金晨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在为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惋惜、遗憾,丝毫没有刚刚极尽打压的样子。
他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赵忌啊赵忌,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顽固!给圣尊为奴,那是凡人无上的荣耀。你要知道,在圣尊面前,我们不过是蝼蚁而已,而寻到了强大的主子,不正是蝼蚁最好的归宿吗!
“蝼蚁?我赵忌好歹也是听着国歌长大的,不会作贱自己,让我当奴隶,绝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赵忌,你还没想明白吗?我们在圣尊面前是奴隶,但在其他人面前就是主子。圣尊要统治这颗星球,需要忠心的奴仆协助治理,因为他老人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这奴仆,就是我们。你虽在圣尊之下,但却有几十亿人类供你驱使、奴役,这是多大的荣耀啊!试问,历史上有哪个君王曾统领过这么多人口?我们这是在创造历史啊!”
“你是说,在妖尊那受了委屈,可以发泄到自己的同胞身上?”老赵不满的问道,汪金晨那副欺下媚上、出卖同胞的嘴脸,着实让他感到恶心。
“对,没错!”汪金晨出乎意料的承认了。也许是狂妄过头,他丢弃了一贯的作风,要是放在以前,不管他要干多么无耻的勾当,都要想方设法给自己安个高尚的理由。
“我知道你赵忌宁折不弯,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又有什么用呢?不如速速归降圣尊,在圣尊、在我之下,有数不清的奴仆供你驱使、娱乐。要知道,这世上大部分乐趣,你还没享受过呢!而我却试过,那感觉,任谁也无法拒绝。”
说到这,汪金晨的表情中多了几分猥琐。同时他的视线越过老赵,瞟了几眼不远处航母舰首上的病床。
老赵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不等老赵答话,汪金晨又添了一把火。
“赵忌,我不知道你是傻还是虚伪。是真的想保护那些卑贱的人类,还是想和圣尊讲价。但不管是哪样,你都没机会了!你四下瞧瞧,这场战争,你们还有翻盘的希望吗?!再冥顽不化,可别怪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汪金晨失心的咆哮道。
他之前对老赵的耐心全是装出来的,事实上,他心里恨透了老赵。他出身权贵,自视高人一等,身边的人也大都迎合、讨好他。可这老赵,却偏偏不吃他那一套。过去,他用尽手段,也没打倒老赵,如今,他要借着妖尊的威能,让老赵跪倒在自己面前。
老赵向四下望去。之前他疲于应战,根本没有闲暇观察这场战争造成的影响。
目能所及的海面,宛若人间地狱,血水和油污,夺走了海洋原本的颜色,从高空俯视,那暗红与黑褐交织的洋面,仿佛一块最丑陋、恐怖的伤疤。
老赵又将视线放远,看到了那艘侥幸存活的航空母舰。
它孑然的漂浮在厚重的污浊之间,船体已经倾斜,伴随着波涛起伏,摇摇欲坠。甲板上下,满目疮痍,数处来不及扑灭的火焰兀自蔓延,如附骨之疽,妄图啃噬这十万吨钢铁的最后尊严。
老赵的目光落在了舰首那张孤独的病床上,昏天黑地中的一点白光,仿佛万里枯冢上绽放的百合,为生命留存着最后一丝希望。
看着那张被绷带遮住一只眼睛,却依旧清秀、依旧坚强的小脸,老赵微微一点头,挤了下眼睛,强做出一丝微笑。
作为观影者的赵忌,也蓦然感到心中充满了苦涩。但在那稠密的痛苦中,却又隐隐流动着丝丝温暖。
老赵和赵忌共鸣在了一起,同时将目光向极远延伸,达到不可见的万里之外。
那是他们的祖国,他们的家乡。
灵气觉醒这么多年,引来无数异族入侵这颗星球。而自己的祖国本土竟没有遭受战火蹂躏,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他们知道,这份奇迹背后,是无数国人的浴血牺牲,只要他们还活着,就不能让这份奇迹在他们手中破碎。
老赵将目光拉回,直直看向汪金晨。
“我还是那句话,投降,不可能!”
“够了!”妖尊的声音隆隆滚过。
“汪卿,既然如此,你便送他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