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比人,气死人。
哪怕是太师府的千金又如何,有些人或许生下来就是让人嫉妒的吧!
一百五十万贯!
就算是国库,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富可敌国,真是富可敌国啊!
冯姑娘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她觉得在叶府待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老天爷不会给她机会的,因为在她的前面,已经有了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冯姑娘丢了魂儿似的,也没什么言语,她只在叶府少坐,就回了太师府。
冯道掏出了五万贯,家里面捉襟见肘,他把轿夫都给辞退了,府里的佣人也少了一半。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孙女回来,伏在冯道的手边,无声啜泣,两个肩膀不停颤抖,伤心到了极点。
“唉!”冯道叹口气,“这长不大的,总也长不大。爷爷让你去看看,不是让你自惭形秽,回来哭鼻子的,你懂吗?”
冯姑娘依旧是哭泣,而且更加剧烈!
“傻丫头啊!”
冯道苦笑着摇头,“我为了收叶华当门徒,威逼利诱,什么手段都用了,他就是不上道!”
“那是他不知好歹!”冯姑娘凶巴巴道。
“非也,他那个人,心高气傲,哪怕面对陛下,也不愿意轻易低头。若是靠着钱,就能摆平叶华,那我朝的冠军侯也太不值钱了!”
“那,那要什么?”冯姑娘傻傻问道。
冯道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然后就默然不语了。
他只能说到这里,再往下讲,就成了教唆孙女去抢男人了,他冯太师总要保住最后一丝的脸面,虽然已经所剩无几了!
……
债券认购在如火如荼进行着,李谷初步统计了一下成果,他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有点喝醉的感觉,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棉花包上。
堂堂三司使,可不是没见过钱的,但是数额还是让他吓了一跳!
足足七百多万贯!
虽然其中有三百万是摊派下去的,但还有四百多万,是正儿八经卖出去的。这还仅仅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有许多商民百姓,想要购买债券而不得。
李谷立刻进宫,将情况上奏之后,决定增发债券,通过开封府面向百姓发行。
消息传出,开封府外面就挤满了人。
有的人半夜跑来,结果发现前面已经有了一大堆。
等到开始售卖的时候,购买的人就更多了。
人群当中,有九成是皮肤黝黑的普通百姓。乡下来的菜贩,汴河码头的力巴,赶车的脚夫,作坊里的工匠……总而言之,都是最底层的百姓。
高高在上的宰执相公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些终日为了生计奔波,连一个铜子也舍不得多花的人,这一刻居然拿出了所有积蓄。
毫不犹豫购买了一张债券!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们卖过之后,居然随手就给撕了。
这一幕被微服私访的郭威看到,他把撕掉债券的年轻人叫到了面前。
“你的家境很好,可以不在乎钱?”
年轻人咧嘴笑了,他一身短打,天天干活,皮肤都晒坏了,哪里是有钱人!
“老伯,我是幽州人,小时候跟着我爹逃到了中原。我爹头几年临死的时候,告诉我,要把他送回老家安葬,他绝不当外丧鬼!”年轻人低垂着头,无奈道:“没有法子,我爹的骨灰还在坛子里装着!我要让我爹入土为安啊!”
郭威终于明白了。
中原有几十万从燕云归来的汉人,他们虽然在大周有了新的生活,但是根还在燕云,多少人魂牵梦绕,还是想回到祖宗之地。
为此,他们毫不犹豫,将劳作几年,辛苦攒下来的血汗钱,交给了朝廷。他们可以不成亲,不买房子,但是不能忘了家乡!
民心如此,身为天子,又该如何?
郭威感到了强烈的使命感。
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拿回燕云,要对百姓们有所交代!
郭威也注意到,百姓拿血汗钱买债券,支援朝廷,不能有一个铜板被浪费掉,必须如数用在光复燕云上面。
他亲自下旨,专款专用。
每一笔开支,都要送到宫里核实,不能乱花。
而且郭威还加紧了动员。
他原计划调动七万人作为主力,这次有了债券支持,郭威将人马增加到了十万。算上叶华的部下,再算上河北的边军,总计超过十五万雄兵。
大周把一切都押上了!
此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
“侯爷,京中的情况大致如此,你的办法很灵验,朝廷已经筹措了一千万军饷备用,你可以随便花钱了。”
李谷语气疲惫道,他一个文人,从京城到瀛洲,不到三天就赶来了,差点跑没了半条老命。
若不是金额太过巨大,他也没必要到阵前来。
“总而言之,千斤重担,还,还有老夫的棺材本,都压在你的身上了!”
叶华也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消化了李谷送来的消息,他也没想到,百姓竟然会如此支持……“我现在挑的岂止是千斤重担,简直是一座泰山!”
叶华努力挺直腰杆,李谷很满意,“你有这个想法就好,老夫的棺材本算是保住了。”
老子只给你挣棺材本啊?好大的一张脸!
叶华不客气道:“你的棺材本,也就是一根鸿毛!”
“哈哈哈,鸿毛就鸿毛,也是泰山上的鸿毛!”李谷打着哈气道:“老夫实在是太累了,赶快给我安排个地方休息。”
对付这种老无赖,就只能小无赖出马。
赵二把李谷送去了休息的帐篷,回来他在叶华的耳边低语道:“李相公的帐篷离着牛棚只有十丈远。”
牛马一类的牲畜,最是吸引蚊子,假如在夜晚去牛棚看看,走近的时候,都会感觉到无数的蚊子撞击面部。
就算是十丈距离,也没法幸免于难。
看起来今天晚上,李相公要喂蚊子了。
“安排的不错,再接再厉。”
叶华越来越满意赵二的作风了,简直深得自己的真传。
“师父,刚刚送来了消息,淤口关守将王洪投降了。”
叶华没有太多的欣喜,预料之中的事情,瀛洲和莫州都投降了,小小的淤口关能挡得住谁?
“瓦桥关呢?如何了?”
“瓦桥关是一只虎和岳渊自告奋勇过去的,不出差错,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赵匡义语气平和道,他也没把瓦桥关当一回事,一走一过而已,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这对师徒都信心满满。
可他们这一次都猜错了,瓦桥关的守将姚内斌居然是个顽固的榆木疙瘩儿,他手下的人马更是山贼出身,凶悍无比。
“弟兄们,是大辽皇帝抬举咱们,才能脱了身上的贼皮,换上了官衣。做人不能不讲良心,去他娘的汉人,契丹人,谁给老子官做,老子就给谁办事,天经地义!”
姚内斌凶相毕露,一脚踩着椅子,厉声道:“谁要是敢投降,老子立刻把他的头拧下来,听见没有?”
手下人战战兢兢点头,“小的们都知道!”
就在这时候,岳渊派人送来了一封劝降书,姚内斌连看都没看,直接撕碎扔在了一边……他率领着五百骑兵,突然杀出瓦桥关。
岳渊和一只虎猝不及防,姚内斌指挥人马放箭,许多庒丁和杀胡队成员中箭落马,还有更多的人受伤。
姚内斌狂笑着冲上来,一场冲杀,岳渊打败,一只虎气得哇哇暴叫,他的部下还在骠骑卫,没有带过来,不然岂容一个姚内斌撒野!
谁知道这个姚内斌不只是撒野,简直是发狂,发疯!
他下令,将抓来的俘虏一字排开,全部斩首,然后将人头挂在了瓦桥关城墙上,鲜血将砖头染红了,姚内斌狂笑叫嚣:“哈哈哈,都是一群饭桶,让那个最能打的冠军侯过来,老子要亲手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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