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华是想着牵制住李弘冀,让柴荣吃掉江北的三十万人,然后再渡江拿下金陵,皇帝陛下倍儿有面子。
只是没想到,李弘冀居然主动去了扬州督战!
你丫的脑子坏了是吧?
离开老巢金陵,跑到大江以北,这不是找死吗?
叶华笃定,李弘冀这是羊入虎口,一去不归了。
有这么大的一个猎物送上门,柴荣应该心满意足,叶华决定,立刻挥兵,攻打南唐。实际上,在整训人马的期间,叶华利用苏商的关系,大肆渗透南唐,派遣间谍,收买内应,还派人过去,宣扬大周均田的策略,争取民心。
经过这一番的细心准备,叶华赢得了开门红。
杨业率领人马,以二百架床子弩,攻破了位于苏州西北的南唐大营,击败了兵马副都部署杨收,俘虏兵马都监孙震,两万余人溃败,另外三千多人被俘虏。
杨业马不停蹄,挥军攻击江阴。
在半路中,遇到了前来救援的南唐都统李维,杨业大展神威,率众冲破南唐军马,一口金刀,所向睥睨。
杀散了李维人马,趁势一鼓作气,攻击江阴。
为了夺下江阴,任天行也调动了三百艘战船,自从吃下了吴越水师之后,大周的水师达到了南唐三分之一左右。
加上有床子弩这一利器,任天行信心十足。
他跟杨业水陆一起发难,共同督兵,攻打江阴。
经过三天鏖战,杨业手下的工兵炸开了江阴城门,随即杨业杀入城中,江阴落到了大周手里。
任天行顺利接收了江阴水师,大小船只,多达五百多艘,他跟吃了大力丸似的,实力又壮大了许多。
步兵连续征战,需要休息,任天行的水师却是刚刚来劲儿。
他以江阴为基地,继续逆流而上,攻击润州。
润州又称京口,不是有句诗,叫京口瓜洲一水间吗,瓜洲就属于扬州治下的渡口,两地一水之隔,自古以来,润州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南唐在这里设立了镇海军。
李弘冀就是从润州北上,亲自前往扬州督战。
皇帝陛下刚走,大周的人马就杀到了润州,如果让周兵切断了航路,皇帝陛下不就成了断线的风筝,这还得了!
神卫军都虞侯兼镇海节度使针宾穷尽一切力量,固守润州。
他从金陵借调了一批战船,挑选勇士,向任天行发起了反击。
南唐也吸收了历次水师交锋的经验,他们将船只加固,防御开花弹,在船上备了沙土,用来对付火油。
他们还加装了撞角,准备了大弩。
经过一番改装,南唐的水师终于不用被动挨打了。
任天行尝到了失败的苦果,他损失了三十艘战船,自己的胳膊上还被叮了一箭。不过这家伙是悍匪的性子,绝不吃亏。
还没等伤好,就立刻调动部下,进行反击,他先是派遣小队船只,吸引南唐水师,而后集中兵力,围攻对手,一举重创南唐水师,俘虏了五十几艘船只,斩杀敌兵上千人。
任天行乘胜追击,结果又遇到了更多的南唐船只,把他给打了回来。
显然,双方都玩了命。
任天行气得暴跳如雷,却也没法子快速突破,毕竟李弘冀花了巨资,筹建的长江水师,非比寻常。
能杀得旗鼓相当,叶华已经很满意了。
他统帅着大军,赶到了江阴一线,也杨业汇合。
经过了几天的修整,杨业恢复了精神。
“侯爷,老任没本事拿下润州,还要看咱们的!我现在就沿江而上,攻打润州。”杨业还打算和任天行再来一次水陆并进,攻下润州。
叶华沉吟了一下,表示反对。
“之前攻打苏州的五万人,其中有两万精锐,被李弘冀调回了润州防守,就是害怕后路被劫。我们现在还不能跟他们硬碰硬,让任天行缠住润州守军就够了。我们要先拿下常州!”叶华说出了打算。
杨业二话不说,他绝对服从命令。
“侯爷,我现在就领兵出击!”
“别忙,再等三天。”叶华笑呵呵道:“现在的时机还不到。”
杨业求战心切,但是也没有法子,只能听从叶华的命令,心说等就等,等三天,还能神兵天降吗?
杨业还真猜对了。
就在这三天的功夫,从宣城方向,符昭信带着三千士兵赶来了。
由于落实了分田政策,大周在宣城暂时站稳了脚跟,符昭信自保有余,进取不足,待下去,也是无所事事。索性先退回太湖,然后通过船只运送,绕过南唐的屯兵要地,突然出现在常州以南。
别看符昭信的人马不多,但是带来的心灵震撼,却是无与伦比的。
北面是杨业的大军,南面是符昭信,小小的常州,已经被大周给包围了,城中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和别处不同,负责镇守常州的是鸿胪寺卿潘承佑,按理说,一个文官能领兵吗?
还真别说,潘承佑跟寻常的文官不同,他早年在吴越为官,担任光州司法参军,因为为官正直,不徇私情,得罪了上头,以吴越的德行,向来是劣胜优汰。潘承佑被罢了官,回归故里。
后来闽国被南唐所灭,李弘冀听说潘承佑的名声,起用他担任鸿胪寺卿,兼管八闽之事。
潘承佑兢兢业业,治理有方,又招募青壮,几次打败了海盗,愣是练出了一支很强悍的人马。
这一次大周南下,李弘冀想起了潘承佑,把他调到了常州。
在潘承佑的手下,又不少能打能杀的猛士,其稹、陈德成、郑彦华,以及林仁肇等人,而这些人当中,又以林仁肇最为勇猛,人称林虎子,身材魁梧,性格刚猛,真如猛虎一般。
潘承佑带着八闽壮士,奉旨前来,一颗心热乎乎的,是真想替李弘冀卖命。
奈何他来之后,门下侍郎,辅政大学士陈乔以南蛮性情暴戾,不服王化为由,把潘承佑安排在了常州,防御吴越,并没有调入京城,也没有派去扬州,一句话,把他们晾在了一边。
这还罢了,由于是客军,各种军需供应也不够充足,吃的米都是霉变的,还经常克扣军饷,弄一些当十,当百的大钱糊弄。再加上冷言冷语,弄得大家伙怨声载道。
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
好在潘承佑威望很高,他来的时候,也准备了充足的粮饷,总算不至于部下挨饿。
可是当下的战局,一日三变,让他措手不及。
大周已经得了吴越之地,两路发难,南唐是危在旦夕。
按照道理,应该先攻打苏州,打掉这一支偏师,然后才能去抗衡大周的皇帝,这是正办。潘承佑几次上书,奈何石沉大海,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使君,要让末将说,根本没必要替朝廷操心。”许文稹很不客气道。
潘承佑面色凝重,“陛下待我有再造之恩,不但任命我为鸿胪寺卿,又破格授予清源军节度使之职,一人担着文武两个位置,可是前所未有的恩典。身为臣子,理当竭尽心力,辅佐圣君才是。”
他说得义正词严,许文稹却摇了摇头,“使君,容末将说一句过分的话,原来我们都是闽国的臣子,后来闽国被南唐灭了,现在呢,大周又来灭南唐……佛经上说,这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要我说,咱们只管看热闹就是,反正南唐也没把咱们当回事!”
“住口!”
潘承佑突然面色铁青,勃然大怒,“许文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尽忠职守,乃是人臣的本分,我奉劝你,把刚才的话收回去,老夫只当没有听过。从今往后,也不许你这么想,否则,老夫绝不客气!”
潘承佑一扭头,背过脸,不再看许文稹。
许文稹点了点头,他起身到了门口,却没有离去,这时候从外面又走进了三个人,陈德成还有郑彦华,在他们中间,簇拥着一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韩熙载!
“哈哈哈,老朋友,许久未见了,还不请我坐下?”
潘承佑一见韩熙载,突然怒目圆睁,“背主之贼,你怎么有脸见我?”
韩熙载大笑,“老兄,难道你忘了,曾经你是吴越的臣子啊!”
潘承佑老脸一红,“哼,吴越国主,不听谏言,奸佞挡道,老夫是没有办法!”
韩熙载笑道:“你是如此,我又何尝不是!怎么,只许你投靠明君,就不许我投靠英锐雄主了?”
潘承佑一阵语塞,他咬了咬牙,“韩熙载,你能言善辩,我说不过你。念在当初咱们的交情上,我可以放你一次。但是请你记住了,咱们是两国的仇敌,下次再见面,老夫绝不客气!”
他一摆袖子,“送客!”
韩熙载耐心听着,他非但没有走,反而笑呵呵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是铁观音,好茶啊!”
放下茶杯,韩熙载笑道:“老兄,你怎么不问问,我是如何进城的!"
潘承佑大惊失色,这时候,许文稹、陈德成、郑彦华三个人,一起站在了韩熙载的身后。
“使君,我等已经决心投靠大周,还请使君顺应天命,不要执迷不悟了!”
手下居然都降了,潘承佑大惊失色,“你,你们敢背弃陛下?”
韩熙载笑道:“潘老兄,醒醒吧!南唐要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