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爷,大事不好了!”
魏存良慌慌张张的跑到临时搭建好的营寨,一路小跑来到千总赵抚的帐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那赵抚正在小憩,听到呼喊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十分不耐烦的翻身而起掀帐而出。
“他娘的,扯那么大嗓门,奔丧呢吗?”
魏存良十分委屈的说道:“赵总爷,不是小的有意打搅,实在是军情紧急啊。”
赵抚眉毛一挑道:“军情紧急?你他娘的少拿老子寻开心。英亲王殿下和两位汉藩王爷已经提兵去了后山剿灭残寇。我们只需要守住前山,防止有漏网之鱼逃走,能有什么军情?别跟老子说几个贼寇就把你小子吓得尿裤裆了!”
魏存良心中直是骂娘,他死里逃生跑回来禀报军情,却落得个如此待遇,真是叫人心寒。
“赵总爷,小的看到了大股贼寇,绝不是几个夜不收啊。”
赵抚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是眼花了吧?大股贼寇?他们能够从几位王爷眼皮底下溜过去?还是说他们长了一双翅膀,腾云驾雾飞了过来?”
魏存良直是气的说不出话了。
任他怎么分说,赵抚就是不信。
若是贼寇一会真的杀了过来,以绿营军松散的状态想要拦住贼寇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如果放跑了贼寇,到时候英亲王主子追究下来,说不准得砍好些人的脑袋。
“赵总爷,您不信我不打紧,至少也得禀报何参将吧,这大营的巡守也该紧一紧了。”
“去你娘的!”
赵抚陡然色变,一记窝心脚踹在魏存良的胸口。
“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大瓣蒜,老子要怎么做用的着你小子教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是个什么德行!何参将?何参将也是你能提的?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滚!”
魏存良捂着胸口艰难的站起来,恨恨的转身走了。
他一路急行穿过一串营帐,牵了自己的马就往营寨外走。
这帮愚蠢至极的东西,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他们愿意这样等死就由着他们吧,魏存良可不留下来陪葬!
斥候都配备了耐力最好的马匹,为的是能够最大程度的侦查敌情。
魏存良的这匹马虽然爆发力不算太好,可耐力却是惊人的,即便连着跑上一百来里也不会累脱。
他已经想好了,现在就下山。
这乱世中在哪儿不能混口饭吃?
明军,清军,顺军有个什么区别?
即便是落草为寇,不也是很痛快的事情吗?
咱老子不伺候了!
既然决定了逃走,魏存良便要尽可能的逃远。
斥候虽然可以大部分时间在军营外活动,但若是几天不归绝对会引起怀疑。万一赵抚那厮派出人来追,抓到了魏存良,那他的下场一定十分凄惨。
跑,撒开丫子跑,跑的越远越好!
...
...
左光先和刘芳亮的麾下军队来到前山后并没有立刻对驻扎在前山的绿营军队发起攻击。
他们在计算时间。只有等李自成的主力差不多准备从后山撤离时他们才会行动。
这个时间是约定好的,也就是日暮十分。
之所以选择黄昏时行动,是因为这时候天色昏暗,清军又正在埋锅造饭,应对肯定十分慌乱。
左光先和刘芳亮都是打仗悍勇的猛将,但因为资历地位不同,左光先更多的是听凭刘芳亮的调遣。
因为此次行动的目的是尽可能吸引清军的注意力,为顺军主力赢得撤离的时间,刘芳亮决定直接冲营砍杀,尽可能的制造混乱。
若是清军阵脚大乱,不但顺军主力可以撤离,他们这支诱敌偏师也有可能突围。
对此左光先没有任何意见。从自请先锋的那刻起他就没想过活着离开九宫山。
率领麾下儿郎竭力拼杀,杀个过瘾便是了。
若是老天爷要把他的这条命留在九宫山,那随意去取就是。只不过,在此之前左光先一定要多杀几个鞑子垫背。
若是能够突围成功那这条命便相当于是白捡的。
等待,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
...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
前山清军大营之中热闹非凡。
火兵们开始准备埋锅造饭,架锅,点火,升起的浓烟直窜上天。
军营里的伙食没有那么讲究,士兵们也是荤素不忌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是。
听说八旗军的伙食很好,顿顿有肉吃。平西王、智顺王的手下也时常能吃到荤的。这些绿营兵当然很羡慕。
可羡慕完了日子还是得照过。
谁叫他们是最低贱的绿营兵呢。
罢了罢了,都是混日子嘛,能混一天是一天。
米粥已经熬的差不多了。
香味扑鼻而来,绿营兵们都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
军营之中是一干一稀,晌午吃了干的晚上就只能喝稀得。
不过这米粥还挺粘稠,往锅里插根筷子都不见倒的。
每个战兵能够盛满满一碗,辅兵则只能喝小半碗。
大铁锅前已经排起了长队,虽然歪歪扭扭,但总归有个次序。
这时候火兵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跟他关系好的,多舀些米。跟他关系不好的,多撇些汤。
至于吃干的那一顿,这其中的猫腻就更明显了。
关系好的士兵,火兵给他盛一碗饭,压的瓷实,虽然看着不满但相当于两碗饭。
而关系不好的士兵,看着冒尖,实则也就是多半碗。
其中的门道一点也不比衙门官场里面少。
周二牛便是这样一个手中掌有“大权”的火兵。
他像往常一样给排队的士兵们打饭,马勺稍微一偏就能偏出不少米粒去。
他正洋洋自得间忽然听到一阵呼喊声。
“顺军袭营了,顺军袭营了!”
周二牛直是愣住了。
顺军袭营?这是啥意思?
不是说顺军现在都在后山的吗?他们怎么突然出现在前山了?
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便有溃兵四散往这边冲来。
“哎呦!”
周二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撞到腰眼,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手中的马勺也飞了出去。
他环目四望,军营之中乱做一团,好似大难临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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