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凌晨,一两黑色地轿车拐入了街边的小巷之内。
如果这一幕被路人看见,或许会被当成见不得光的毒品交易现场,因为一辆面包车早就等在了小巷深处。
见到安德烈从轿车上下来,车厢里的人拉开了面包车的拉门。从车上下来的两人都穿着厚重的生化服,就连整张脸都挡在了呼吸面罩之下。
两人下车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朝安德烈的车后备箱努了努嘴。
这次只是一次简单的“送货上门”服务,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见过安德烈许多次,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安德烈送来的“货物”有些特殊。
“‘货物’呢?”
“太吵,为了避免怀疑,放在后备箱了……而且,维托克议员希望确保‘货物’安全抵达。”
安德烈也说出了往常不同的话,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将“货物”交付给对方。
“维托克议员没有对我们提起过这件事。”
呼吸面罩之下,传来了一个十分模糊的声音。
“因为他更信任自己的手下。”安德烈态度坚决:“不仅如此,维托克议员还希望大小姐在做完体检之后,由我直接把她接送回去。”
“跟上。”
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返回了面包车,一直没有下车的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开出小巷后面包车向右一拐,风驰电掣地转入了高速公路。
安德烈回到车上之后没有立刻跟上去,他掏出衣服内侧口袋的烟盒,从中取出最后一根烟叼在嘴上。掏出打火机,点了烟,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
两名“接货员”,不知道身上有没有武器,司机的戒心很强,全程都处于有利的位置,应该是地下研究机构高价雇佣的安保人员。
确定了优先目标之后,安德烈才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
这两年他经手了不少“货物”,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他不认识的,也不乏需要他亲自上门“取货”的。就在今天,他忽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与其根据种种线索推测地下实验机构的位置,不如直接跟着他们过去。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确保一件事——把大小姐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
他刚才所说的话自然全是谎言,事实是维托克议员并不在意大小姐的死活,或许那个可悲的男人过去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自己的女儿复活,然而当大小姐被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却难以接受。
从来到酒庄的第一天起,大小姐和维托克议员的关心就并不融洽。
她的嗅觉能够嗅到一个人的过去,因此,自然也嗅到了维托克议员这些年背地里从事的勾当,而维托克议员似乎也终于意识到,一个不听话的“女儿”远远没有永生而有吸引力。
……
目的地位于郊区,当两辆车先后驶入一个看似破败荒废的宅院时,安德烈还特意看了一眼入口处霓虹灯已经破损的牌子。
他在维尔纳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来过这里,或者说,即便偶然路过了也根本不会过多注意这个已经废弃了的汽车旅店。
在安德烈的印象里,这类汽车旅馆环境恶劣,面向的是最贫穷的人群,但这种地方的保密性却远远谈不上优秀,因为这种废弃的建筑往往会成为生意失败的破产流浪汉的目标,无处可去的他们至少还能找到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当然,也不排除地下实验机构有意为之。
人体实验和生物实验需要大量实验体,凭他隔三差五送去的“货物”还远远不够,而就算这些居无定所的流浪汉突然失踪了,也不会引起强烈的反响,甚至除了他们身边的流浪汉朋友之外,根本不会有人意识到这一点。
面包车的门再一次拉开了。
“把‘货物’交给我们。你没有进入设施的权限,等实验了有了结果,我们会通知你。”
安德烈仔细听着对方话中的每一个字,所以也自然意识到两人的用的“通知”,而不是把大小姐交换给自己。
他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再让大小姐离开过设施。
“知道了。”
安德烈阴沉着脸走向轿车的后备箱。
大小姐自然不在后备箱里,安放在他后备箱的,只有微型冲锋枪、霰弹枪以及三枚手榴弹。
下一刻,急促的枪声划破夜空。
安德烈以自己的汽车作为掩体,直接对着面包车的驾驶位将一梭子微冲子弹打得干干净净,看着被子弹打得坑坑洼洼的车门,他没有收手,而是直接将打光子弹的微冲扔回车内,在车下两人反应过来之前,对着其中一人的胸口开了一枪。
霰弹枪强大的冲击力将其撞飞了四五米的距离,而安德烈的枪口已经瞄向了最后一名“幸存者”。
这一番动作他在车上已经构想了无数次,而安德烈很清楚,如果这里就是地下实验机构的所在处,刚才的枪声一定引起了内部安保人员的注意。
也许此时此刻,一只精良的安保部队已经朝这里进发了。
但他不在乎。
与王沈告别时,他告诉对方不必担心自己,他早就订好了供他远走高飞的机票。
只不过,这是一张单程票。
“所以,这就是维托克议员的意思?”幸存的研究人员举起手,开口问道。
“个人意愿。”
“突然的良心发现,打算用这种方式匡扶正义?”
“只是简单的复仇仪式。”安德烈冷笑。
他对匡扶正义可没什么兴趣,如果他是那种人,现在应该会成为警察而不是私人保镖。
“克鲁兹瓦就在楼下吧?”安德烈用枪管指了指研究员背后的建筑:“告诉他,我来提杰克向他问好。”
“杰克?”
研究员像是突然间楞了一下,接着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有过这么个人,一个整天哭哭啼啼的胖子。”
当然,杰克整天哭哭啼啼的主要原因,或许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的某些部分正在不断远离他。
“如果你只是为了这件事而来,那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在安德烈搞明白研究人员的话之前,面包车驾驶位的车门忽然被推开了,更准确地说,是被人直接卸了下来。
安德烈觉得从车上下来的“生物”已经很难再被称之为人类了,他上半身的肌肉组织暴露在外,就像是被人抽取了皮肤一般。
“不认识你的老朋友了么?”研究者遗憾地摇了摇头:“这就是杰克,哦,准确地说,应该是三十二分之一的杰克……别介意,只是一些预防措施。”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