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符箓虽然威力不强,但总比那些臭道士的符咒划算得多。我想找人研究一下,以后留给线人防身用。”
白灵素把之前遇到邵询的事情说了一遍,把符纸递给了关墨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关墨抽出一张符纸,对着月光反复端详了一下上面的符画:“有意思,看不出是道家哪一派的。”
白灵素对这个问题倒是无所谓:“管他哪一派呢,当初传承断的这么厉害。还能学会这手画符的本事,已经不错了。”
“好了,先不提这个,你去这一趟,就出了两个案子。有没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白灵素道:“我在那里测过灵气浓度,没什么大变化,应该不是岛那边出了问题。那只鬼青是之前那女鬼在乡下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但饿鬼显然是从阴界溜上来的,我在想会不会是地府出了问题,导致了裂缝?”
关墨摇头:“对,也不对。”
白灵素被他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还是老老实实地继续说了:“至于吸人血肉的那群鬼物,我还没能找到踪迹,也不能确定是否有人在背后操控。”
关墨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交给我来处理。机票我已经给你买好了,你明天直接就去岭西省。”
白灵素一听,小脸立即垮了:“大师父,我才刚回来,你又要我走。而且之前您不是说,老大要回国了吗?我还没见过老大呢,你怎么也要给我引见一下吧。我给小组打工这么多年,到现在还没见过老板,您太欺负人了。”
“还有,师父你什么时候能让小玄子回来,他这样在外面躲躲藏藏的也不是办法。”
关墨笑了:“你倒是很心疼他。放心吧,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西北,无暇顾及他。他在那边另有任务,过段时间我会联系他。”
白灵素哦了一声:“那我能去看看师父吗?”
关墨摇头:“不能。都说了你师父已经睡下了。回你屋里赶紧睡觉,明早起来坐飞机,先去岭西。”
白灵素哼了一声,最终还是气鼓鼓地走了,边走好像还在嘟囔着什么“死弟控”。
关墨静静地看着她走远了,这才回到了屋里。
*
第二天一大早,浑身酸痛的邵询是被吵醒的。
拉开房门一看,邵妈不在,邵橙人居然已经起来了,穿着校服正在吃油条。
见邵询起床了,她边吃边含糊不清道:“我不在家玩了,你又不陪我,太无聊,今天去上课。”
邵询一瘸一拐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今天星期五了,你还去上什么课,下次想请假可没这么容易了。”
邵橙一脸奇怪道:“你腿怎么了?”
“……抽筋了。”
邵橙哦了一声:“可是我在家也很无聊,还不如去学校里玩呢。你要不今天也去上班。”
邵询:“不。”
学校里刘主任估计正在磨刀霍霍地等着他,能多躲一天是一天。说不定过了周末,刘主任心情就好了呢,周一就把他给忘了呢。
邵橙吃完后,背上书包:“那我先走了。”
邵询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才六点半。”
邵橙摆摆手:“不早了,走了走了。”
等邵橙一走,邵询随便吃了点早饭垫肚子,给家里两只猫喂了点吃的,打算去附近公园溜达一下,考察一下晨跑路线。
昨天一番乱拳打下来,邵询也叶芷两人没能干掉厉玄这个老师傅,他们累得不行,厉玄倒跟没事人一样。
然后厉玄大致给他们讲了一下妖怪鬼物的几种等阶。
妖精灵怪秉承天地灵气而生,鬼怪虽然是人肉身死亡后以魂魄状态存在的一种形式,但修行得当,也会具有强大的能量。
妖精灵怪化形,鬼怪能显形托梦便是修行略有小成。真正成了气候的会依次修出障、场、域、界。
所谓障,就是当初苏安用来困在他们和干扰警方进入纺织谷的手段,通常表现为瘴气迷雾;
场,即妖怪在周身形成一定的力场牵引着对方,不仅相对固定,范围也有限;
域,比场的范围更广,但厉玄说这种域是流动的,之后就语焉不详,邵询怀疑他自己可能都没见过;
至于界,碰上这种妖怪跑都跑不掉,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回到庭院后,邵询在《小符箓大全》里找到一种组合符,大致是用分别具备五行属性的五张符,按某种方式排列,能起到和水波镜一样的短暂屏蔽效果。
邵询一边回想着厉玄所说的一些内容,一边走向小区附近的公园。
邵询很快就来到了那个公园里,此时已经六点多了,公园里陆陆续续来晨练的人不少。这公园占地面积不小,早上还有一群老大爷在人工湖边打太极拳的。
邵询拣了一条人比较少的路慢慢走了过去,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纤细修长的身影在前面跑动着。
是叶芷。
她仍是那副打扮,灰色运动卫衣,运动长裤,高高的单马尾随着脚步跃动着,耳朵里还戴着耳机。
邵询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喊住她。
接下来两天,邵询早上去跑步,白天在房间里冥想画符,晚上和叶芷一起去天台上见厉玄。
厉玄简单地讲了一些和特殊能力者有关的知识,然后教了叶芷和邵询一些灵力使用技巧。
特殊能力者修行的第一阶段是以精神力感知天地间游离的灵气,然后用精神力缠绕牵引少许灵气,可以使用威力较小的符箓。
然后灵气在体内走蹿,经过精神力的转化,成为灵力,然后特殊能力者可以简单地发出灵力攻击。
等到体内灵力累积到达一定程度后,就可以在周身形成一层肥皂泡护罩。
*
听邵佳禾说,范教授已经被接走了,估计一时半会回不了别墅。
邵询和她约好时间,决定瞒着范教授,星期天晚上在别墅那边,把樱花树的事情弄清楚。
很快,星期天的傍晚就来临了。
邵询交待完邵橙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问题,就驱车向着范教授那栋别墅所在的方向驶去。
……
“范爷爷,您又走神了。”
邵橙的声音唤回了范教授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对着邵橙歉意一笑:
“不好意思,爷爷又走神了,来,我们接着讲。”
邵橙摇了摇头,合上手中的《聊斋志异》,站起来不好意思道:“您是不是有点累了,我不该来打扰您的,您先休息吧。”
范教授笑道:“是我老了。人老了,总会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所以才走神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今晚总有些心神不宁的,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邵橙想了一下,问道:“您才不老……是因为佳禾姐姐没来看您吗?”
范教授摆摆手道:“佳禾她这两天忙前忙后的,把她累坏了,我和她说了,让她好好……”说到这里,范教授自己顿住了。
“范爷爷?”
范教授回过神来:“好了,你先回去吧。改天你再来,范爷爷病好了,保证不走神。”
邵橙点了点头。
等邵橙走后,范教授一个人坐在那里呆了一会,突然把周强叫了过来,说要回别墅一趟,拿份文件。
周强劝了几次没能劝动,只得开着车带着范教授回了别墅那边。
离别墅还有一段距离,范教授坚持要一个人去就行,周强拗不过范教授,只能停车远远地等着,看着范教授一个人步履蹒跚地向着别墅走去。
*
邵询到达别墅时,邵佳禾已经等在那里了。
两人一起进了院子里,来到樱花树下。
邵佳禾看着邵询低头弯腰以某种方式排列开符纸,分别封住了不同的方向,终于忍不住道:
“哥,咱们这么做真的没事吗?”
邵询一边忙碌一边道:“当然有事。不然我为什么要拉上你。”
邵佳禾啊了一声。
邵询继续道:“虽说你和范教授挺熟,但不跟人打声招呼就砍了人家的树,假设这树没毛病,人家就算不跟你急,心里肯定有疙瘩。”
邵佳禾很无语,分明是他神神叨叨地扯了一堆,硬是要来砍树。要不是看在说话的人是邵询的份上,她早把他当成骗子打一顿了。
“我看这树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咱们还是走吧。有什么回头问问范教授不就行了吗?”
邵询埋好最后一张符纸,站起身道:“不大可能。我查过资料,之前那天我看到的花瓣,是东瀛那边的一种血樱。你知道这种树为什么叫血樱吗?那都是拿年轻女孩子的鲜血往树下日日夜夜浇灌,才能让春天开的樱花绯红如血。一棵血樱下面至少要上百条女孩的性命。树长成了之后,就会成为被饲主役使的妖魔。可怕吧。”
“还有你说问范教授,你动动你那花岗岩的脑子,这树要真有问题,他能告诉你?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先把这树解决了,然后再去范教授那边探探情况……你皱什么眉,要不是因为牵扯到你,我才不乐意多管这闲事。”
邵佳禾讪然道:“我就是好奇,哥你以前不是怕鬼吗?怎么现在干起跳大神这行了?”
邵询:“……行了,你快走吧,不想听你说话。你在外边找个安全的地方待会,等我收拾完了叫你。”
邵佳禾还是不放心,但最终还是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等院子里只剩下邵询一个人了,他也有点小紧张。
这和白灵素那次不一样。
那次白灵素显然是内行人,有个会喘气的行家在旁边,邵询只是走个过场。眼下只剩下了邵询一个人,他难免心中稍有发虚。
夜幕下的别墅立在不远处,唯一一道手电光照得地上一片惨白,看着就瘆人。在邵询关掉手电筒后,整个院子彻底陷入一片漆黑。
他最终还是打开了手电筒,有光照着,人多少还能安心一点。
他一边叼着手电,一手拿起斧头,正要往树干上那么一砍——
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臭小子!你要干什么!”
邵询下意识手一哆嗦,斧头砍得一歪,但还是深深嵌入树干中。
手电筒一照过去,果然来的正是范教授。
范教授气得脸色铁青,拖着身子上前来,就要夺邵询的斧头,然而两人还没争执起来,就先被斧头上所沾的鲜血惊住了。
只见从斧头嵌在树干的那道口子处,鲜血犹如泉水一样汩汩流出,顺着斧柄蜿蜒而下,留下一道道血痕,很快就流了邵询满手鲜血。
邵询脸色一变,连忙松开斧头。
范教授俯下身来,双手颤抖着一点点拔开斧头,慌忙地用手去堵住那伤口,但是那鲜血仍不住喷涌着,很快就将衣服染成了血红。
邵询正要上去制止范教授,突然空气发生了异变。
四处游离的稀薄灵气迅速朝着樱花树的方向聚拢而来,形成了灵气漩涡。而在漩涡的中央,那棵光秃秃的樱花树,枝干犹如人柔软的手臂一般迅速抽长,枝桠如人的五指舒展,迅速撑开树冠遮蔽了院中大半的天空。
然而它无法再继续伸展了,因为邵询之前埋下的符纸感受到异动,也骤然腾空而起,封锁住了这片空间。
那无法舒展的枝干垂下来,缓缓盖住那出鲜血淋漓的口子,犹如一个人捂住了伤口。
鲜血不再流淌了。
正捏着符纸一脸如临大敌的邵询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犹如水波一般,将他和范教授推开几十步远。
范教授后退时一个踉跄,险些就要摔倒,却被柔软如藤蔓般的枝干一拦一扶,这才站稳了身体。
邵询能感受到这樱花树显然对他们没有恶意,但如今骑虎难下,只能捏紧了符箓静观其变。
只见那樱花树迅速地抽芽、生苞,很快大片粉白的樱花覆满树冠,犹如盖雪。不知从哪里起了一阵风,枝条摇曳生姿,无数的樱花花瓣被摇落,纷舞在空中。
与此同时,一个个细小的荧白光点逐渐浮现在空气中,那荧白光点也不知是何物,只见它们如同精灵般轻盈地跃动着,犹如点点焰火,逐渐将大半个庭院照亮,使整个院子被一层如梦似幻的白色光华所笼罩。
若非被邵询预先埋下的符纸封锁住,恐怕早就惊动了小区里巡逻的保安。
无数荧白光点向着樱花树下游动过去,缓缓聚拢,逐渐形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影影绰绰地,起初看得并不分明,但轮廓逐渐清晰,最终让人看清了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