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橙先是一呆,跳下床把炸弹抱起,狠狠地亲了它一口,然后才转头看邵询:“这你怎么解释?”
邵询摊手道:“没法解释。”
他虽然一直知道炸弹身上有不对,但这事他可不想背锅:“传说猫有九条命,指不定你这猫就是修成了精的。你还是先放下它比较好。”
邵橙哼了一声,好奇道:“那小黄是什么?”
邵询想了一下:“……柴犬投错胎了?小黄身上可没你怀里这只事情多。好了你别揉了,把它交给我。在弄清楚它的来历之前,它被征用了。”
炸弹见邵询走了过来,毛发倒竖,喉咙里低低地吼出一声,还亮出了爪子威胁邵询。
邵橙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邵询在炸弹反应过来之前,就轻松地一手拎着它的脖子,看着它在空气中愤怒又徒劳地挣扎,“放心,我不会对它怎么样,毕竟它在咱们家还算老实,你又喜欢它。过段时间就还你,不过现在你先得在袋子里待一会。”
最后一句是对着炸弹说的。
炸弹明显在瞪着他,一双琥珀色的猫眼里写满了愤怒,但却慢慢地不再挣扎了。
“外面的事情我去处理,这两天你在家好好休息,我给你的护身符以后一定要随身带着。”
邵询边说边把炸弹装进了袋子里,但没有收口,炸弹又露出个脑袋来,被他一指头戳了回去。
袋子又装在了盒子里,盒子留了一道缝。
邵橙乖乖地应了一声。
临走前成功地把邵妈搪塞过去,邵询带着炸弹,又一路奔向容樱那边,把它丢给她:“这家伙你先看着,回头我来处理。”
容樱应了下来,转头就看见炸弹一溜烟跑到了鱼鱼身边,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和邵询。
鱼鱼却很开心地扑过来:“阿爸,你要去哪里玩,鱼鱼要跟你一起。”
邵询摸了摸她一头柔软的小短发:“今天不行,我妹……就是你小姑姑出了点事,我去处理一下,很快就回来。你乖乖地待在这里,不要给容樱姐姐添麻烦。”
鱼鱼虽然一脸不舍,但还是听话地放开了手,眼巴巴地看着邵询远去的背影,直到他在视线中彻底消失后,这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托腮嘟嘴生闷气。
阿爸每次都是这样,她还没出来的时候就一直这样,也不和她多说说话,也不陪陪她,总是在忙着做别的事情,都不好好看看她。
容樱在一旁温柔地拿着甜点哄了她一会,鱼鱼的注意力这才被转移了,和炸弹凑在一起看起了视频。
炸弹偶尔回头看一眼容樱,见她笑语盈盈地坐在那边看着它们,背上的毛忍不住又要炸起来,尾巴不停地甩动着,有些焦躁不安。
它实在不知道,邵询他会怎么处理它。是做成猫串串,还是切片研究?或者把她当成什么大妖怪给降伏了?
但焦躁没有用,它只能强压下内心翻涌的不安,只能趴着继续盯着视频发呆。
一定没事的。
……
邵询则去警局进一步了解情况,正好又撞上了周清彤。虽然两个人现在的相处比以前还要尴尬,但出事的是邵橙,两个人都没心思矫情,直接在走廊上把话说开了。
那个快递员是本地人,虽然家里穷,文化水平不高,但平时工作还算踏实,听周围人说待人接物还不错。直到一年前,他的母亲得了尿毒症,透析要花的钱太多,他压力很大,逐渐沉默寡言起来。
半年前他鬼迷心窍,实施过几次夜间入室盗窃,由于事先充分地踩过点,一直没被抓到。尝到甜头后,他的胆子便大了起来,盯上了梧桐小区这一带,然后又盯上了经常订外卖的邵询家。
不过据他自己说,原本他没打算白日入室抢劫的,毕竟这样风险太大。但是今天也不知脑子怎么地,身体不受控制一样,不由自主地就干了。
那人在看守所里痛哭流涕,一个劲地求着警察千万不要告诉他的母亲,说什么他目前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然后突然就发疯了一样大吼大叫,甚至想袭击警察,有着很明显的狂躁倾向,很可能精神已经不正常了。
周清彤说完后,略带担心地看着邵询,生怕他暴怒之下会干出点什么来。邵询对邵橙的溺爱她有目共睹,直觉告诉她,这次邵橙出事,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邵询斜倚在窗边上,身后是外面沉沉的黑夜。走廊上的白色灯光下,他的神色看起来还算平静甚至温和,眼里还流露出一点悲悯:
“没想到他还是个孝子。”
“他们家请律师了吗?”
“应该在帮他找。不过听说他们家的条件不好,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他家里人找律师都得瞒着他母亲,不敢告诉她。”
邵询叹道:“虽然他有错,但是他母亲那么一大把年纪了,又有病,家里人再请律师估计又要花不少钱这样不是耽误老人吗。”
周清彤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是啊,可怜他母亲……”
“不如这样吧,”邵询对着周清彤笑道,“你帮我给他传个话。等他法院判决下来,起码得好几个月,我没时间耗在这事上。无论是你再转告律师,还是直接传个口信都行。”
“你说。”
“帮我转告他,他母亲透析的费用我可以考虑帮他们家垫上,当然,只是考虑,”邵询笑道,“不过,无论他想装什么,都改变不了审判的结果。”
周清彤虽然觉得邵询这话有点让她莫名地不舒服,但还是点了点头:“好的,我会传达到的。”
“还有,”邵询身体微微前倾,继续道,“帮我转告他。尿毒症不好治,医院里人多口杂,只能让他母亲多担待着点。”
说完,邵询和平常一样笑了笑。
站在他对面的周清彤突然觉得有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蹿上了脑门。
她睁大了双眼,头一次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邵询,像是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