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是在孙狗剩家里吃的。一晚清粥,两碟小菜。小菜是腌制的,这个时代的腌菜着实是有些难以下咽。一口菜下去,项成要喝一大口粥。不过这粥与其说是粥不如说是清汤,一碗带着米白色的汤水上边飘着几片菜叶,这就是这个时代大部分人的口粮。
能吃上这清粥的,还算是能活下去的人。更多的人却是连这种清粥腌菜都吃不上,这就是东汉末年。
这顿饭不光项成吃不惯,马元义也是吃不惯。
不过饭席间两人却是相谈甚欢,临走的时候硬拉着项成一起出门,美其名曰带项成去见见世面。
项成一想,这可以!刚穿越过来就能去间“世面”,马元义没白交。
项成一边贼笑着,一边被项籍骂着。
不过项成开心就好。
项成就这样心里贼笑着暗搓搓的和马元义出了门。
现在时间正是晌午,两人大摇大摆的进了江陵城。项成还在纳闷,这么早就来?不应该等到晚上?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马元义来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门口。门口站着一小二正在和马元义熟络的打着招呼,项成就跟着马元义进了这小店。
店面不大,连张桌子都没有。反倒是柜台不小,柜台后边摆着十几个酒坛。
“掌柜的!贵客到!”
店小二的声音倒是中气十足,“到”字的尾音拖的老长。非但不刺耳反倒还有几分好听。
“来啦。”
之间后堂门一开,一人撩起帘子,双手还在围裙上擦了擦。这人与其说像个掌柜,不如说更像个伙计。
这店铺掌柜五短身材,豆丁大的眼睛上两条眉毛拼成一个囧字,上唇胡须极长顺着嘴角划下垂在胸前,下巴上却未有发须。
总之长得是贼眉鼠眼,一看就不像个好人。
结果马元义却亲热的冲人抱了抱拳,末了还看了一眼项成。项成只得和马元义一般也冲这掌柜抱了抱拳。
说到底,马元义也不是啥好人。惺惺相惜,惺惺相惜。
掌柜和马元义看起来是熟人。不等马元义表明来意,先拉了条长凳招呼二人坐下,随后又冲进后堂捣鼓一阵。
再出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一片荷叶,叶中盛着二两腊牛肉。
“多谢王掌柜。”马元义又是一抱拳,捏起一片牛肉就是塞到口中。看表情这肉似乎如山珍海味一般。
项成也捏起一块放入嘴中。咀嚼之下,还真别说,这牛肉的味道当真好吃。咽下之后项成又抓起一片吃了下去。
“兄弟,这滋味何如?”马元义看着项成猴急的样子笑问道。
项成嘴里还塞着牛肉,口齿不清地回了一句:“这滋味当真极品。当真极品!”
“掌柜,在打两碗米酒与我这兄弟。”马元义哈哈笑着又招呼了掌柜一句。
酒是米酒,虽然酒质略显浑浊,但是那稻米的香味却比现在的蒸馏酒更加醇厚。
项成以前是不喝酒的,但是这酒味闻起来确实馋人。咕咚一口项成就干掉了大半碗,拿袖口把嘴一擦大喊一句:“好酒!”
连吃带喝项成今天可算是过足了嘴瘾,马元义也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项成吃喝。
酒足饭饱,时间也没过太久。
马元义拍了拍衣裳,又从怀里掏出一吊铜钱递给掌柜。
掌柜赶忙接过,又冲后堂叫喊:“再切半斤腊肉!”
“好嘞!”
项成虽然是穿越而来,但是身体里可有个秦朝小百科。
汉袭秦制,不管是货币还是度量衡。汉朝是黄金和五铢钱共同流通的一个朝代。
黄金大家都知道这是硬通货,汉朝一万钱约等于黄金一斤,而汉朝一斤约合现在二百五十克上下。
刚刚马元义拿出的那串五铢钱约有七八十枚,也就是说相当于二克左右的的黄金。项成记得没穿越的时候金价约摸在三百块钱上下。
这一顿饭,一斤牛肉,几碗米酒。就三百多块钱!
要不是项成数学还不错,这会都得算晕了,不过这饭也太贵了。
项成上次意外收获的黄金也不过七八斤重…这要是光拿来吃喝一年不到就能花完,更何况项成还没吃饱。
“掌柜给我也包上一斤牛肉。”
项成从腰间的袋子里拿出一块碎金递给掌柜,掌柜轻轻一掂,冲个后堂喊道:“再切三斤腊肉!”
项成肝疼……马德,原来不带找零的!也罢也罢,反正狗剩家人多。这几天光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也该给点报酬了。
“兄弟,你这是要打包给谁?”马元义好奇道。
项成收拾好掌柜递上来的荷叶牛肉,回道:“带给狗剩大哥一家尝尝鲜。”
听到项成这么说,马元义不置可否的摇摇头。毕竟,对于孙狗剩这个人他是看不上的。
两人收拾好了打包的牛肉,快步向城门走去,再过一会儿,这江陵城的城门可就要关了。
马仙师家就在村口,项成、马元义回来的时候自然是先去了马仙师家。
马仙师家里现在自然是不如几天前热闹,现在只有唐周一人躺在床上,马仙师刚给他敷完药,唐周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仙师,你说元义大哥能不能收拾那贼人?”唐周忍着胯下剧痛冲着马仙师问道。
马仙师收拾好药箱,叹了口气:“哎,你又不是没见过那小贼,形似虎豹,面如恶狼。我本是不愿元义再去寻仇,奈何......哎,罢了罢了。”马仙师说完提着药箱就从屋里出来,好巧不巧整好就遇见了进院的两人。
看着自己的侄儿马元义和项成并肩走来,马仙师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特么的什么情况?你不是去收拾这小贼了么?现在咋这么亲热?莫不是我还没有睡醒?
马仙师使劲揉了揉眼睛,却听见马元义乐呵呵地说到:“叔,来尝尝我给你带的吃食。”
“你...你...你...你们...这是?”马仙师还是不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画面,一边指着项成和马元义一边问道。
“叔,你有所不知,项成兄弟乃是霸王之后。对大贤良师很是尊崇。”马元义贴在马仙师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这句话说的马仙师眼睛都亮了起来。
秒啊!这人若能加入我太平教,大事可定啊!虽然不知道这自信是哪里来的,但是马仙师就是这么想的。
“仙师,可是元义兄回来了?”屋里的唐周听见声音,激动的问道。
毕竟马元义平安回来,那小贼势必已经伏诛。
唐周开心啊!乐啊!
“唐周兄弟,我回来了,给你带了些吃食。”马元义走进房内,看到唐周挣扎着要起身赶忙扶住:“唐周兄弟且躺好,安心养伤。来吃上一块。”
唐周嘴里嚼着马元义带回来的牛肉,说不出的开心。结果这开心还没来得及消化,一个雄壮的身影也走进了小屋。
唐周瞪大了眼睛,嘴里的牛肉都忘记咀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叫做尴尬的气氛......
“你这小贼!为何来此!”片刻之后唐周惊叫一声,从床上跃起。胯下一抽,那酸爽!唐周的眼泪鼻涕都喷射出来。
“我就随元义大哥去了趟江陵城,你这咋还没走呢?走不动啊?”项成嘴角冷笑,冲着唐周嘲讽道。
马元义现在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边是霸王后人,一边是大贤良师弟子。结果这两人似乎相互看不顺眼,弄的马元义好生尴尬:“唐周兄弟你先躺下,容兄长给你慢慢道来。”
“我没事!不用你管!你为何和这小贼走在一起?”唐周冲着马元义怒吼道。
马元义平常对此人很是和善,毕竟唐周也是张角的弟子。虽然这人性格有些乖戾,但是平常对自己也比较尊敬,这今天是怎么了?
马元义表情僵在半空,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当真好生别扭。
结果不等马元义说话,项成就接了一句:“哟,没事啊?没事走两步。来跟着我走两步。”说着项成就迈开步子在屋里来回渡步。
“项成兄弟!”马元义赶忙喊道。
谁知这一句更是把唐周气到:“好好好!好一个项成兄弟!马元义你给我等着!”
说完唐周两眼一黑,一口血就喷了出来,直挺挺的倒在床上。
“叔!快来!唐周兄弟吐血了!”马元义大惊,赶忙招呼马仙师进来看看。
把完脉,却是急血攻心。
马仙师也是叹了口气:“元义啊,你先带着项兄弟出去把,小唐这边自有我照顾。你们这...哎。”
马元义无奈只得随着项成先去孙狗剩家。
“兄长,嫂子。看我给你们带啥了。”走到院门口项成已经忘却了刚刚的不快。
唐周不过一小人耳,不足为虑。
不过路上项成还是提醒了马元义一句,马元义却不以为然,毕竟唐周可是大贤良师的弟子,谁会去干这种杀父弑兄之事。
项成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那是你不认识一个叫“吕布”的人。
“叔,骑大马!”听见项成的声音,最先跑出来的是孙狗剩的小儿子。拽着项成裤腿就要玩闹。项成笑着抱起这小子,与孙狗剩一家分食了牛肉。
当夜,马元义和项成两人就挤在小院内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
依旧是准备下地务农的孙狗剩叫醒了两人。一番交谈下来,项成觉得牙刷这个东西得赶紧提上日程了。
太难过,受不了。
一日已过想必唐周情绪也能安抚一些。
马元义拒绝了项成一起去看看的好意,独自一人回了马仙师家里。
“啊啊啊啊啊啊!!唐周!!我马元义与你不共戴天!!”
村口马仙师的家里,一声巨吼响彻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