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日磾连忙扯了扯皇甫嵩的衣袖,生怕他会做傻事。
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允终于说话了:“皇甫将军,陛下相信你忠心耿耿,不会做此等监守自盗之事!”
刘协咳嗽了几声,笑着说道:“皇甫将军斩除黄巾军余孽,又剿灭董贼余党,立下了赫赫战功。朕当然相信皇甫将军的忠心,若不是皇甫将军冒死相助,朕只怕已经不在了,大汉的江山只怕也不在了!”
吕布没想到刘协竟然说出这种话,皇甫嵩之所以稳坐钓鱼台,估计曾今与刘协达成了某种协议。
皇甫嵩这才作罢,眼神有意无意望向了一旁的王允。
王允目光凌厉地望向吕布,声音里十分缓慢:“陛下,臣有要事相奏,状告温候目无法纪,以权谋私!”
“哦?”刘协眼中的神色不变,沉声问道:“不知司徒大人何出此言?”
王允一拂衣袖,冷声说道:“我大汉国祚延绵,无论是高祖陛下还是光武陛下,都以武立国。陛下将长安防务交于温候一人,臣以为不妥,此为其一;温候擅闯廷尉诏狱,私自释放刑犯,此为其二;温候善斩重臣赵谦,此为其三。”
果然是读书人,罗列罪状的能力可比武将出身的皇甫嵩可要强多了!
刘协不动声色,问吕布道:“温候,你可有话说?”
他恰到好处地扫视了一眼马日磾和皇甫嵩,两人正襟危坐,神色淡然,看来他们已经与王允达成一致协定了。
吕布淡淡地说道:“非常时期,非常做法!皇甫将军对陛下忠心耿耿,更是身居车骑将军的高位,就不允许我吕布也忠心耿耿吗?当日司徒大人与我谋划诛杀董贼之计,口口声声说皇甫将军不敢,才让我这武夫上的!我冒天下之大不韪,也是为了保护陛下!保护大汉!”
语气里,颇有对王允的责备之意,实际上不动声色暗捅皇甫嵩一刀,暗示皇甫嵩不如他忠心。
刘协眼前一亮,发觉一向不善言辞的吕布变得言辞犀利起来,也许是因为他变年轻的缘故吧。
王允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却一向将吕布视为武夫,没想到吕布却一下子说了出来。
他连忙出身说道:“陛下!休听温候胡言乱语!我与温候定计时,可从未说过皇甫将军的坏话。”
皇甫嵩眉头一挑,没想到吕布会来这么一招,当日王允的确找过他,不过却被他以时机不成熟给拒绝了。
不然的话,当日董卓入京时,他手握朝廷兵马,在有一战之力的情况下选择了交权投诚,更多的是为自己考虑。
他只要自己位置牢固,皇帝即使换一个,也无关紧要。
董贼一死,他就主动找刘协表明忠心,派人攻破郿坞,将里面的金银财宝全部上缴,以讨刘协欢心。
“温候说的不错!非常时期,非常做法!”刘协一下子喜欢上吕布这种忠心护主的武夫了,明知自己会背上骂名也要做,除了吕布还有谁!
这也是他放心将军中大权交给吕布的重要原因。
皇甫嵩贵为两朝元老,董卓当政时明哲保身也没有错,只是见风使舵多少让刘协有些不爽。
吕布见最重要的第一条已经过关,继续说道:“关于第三条赵谦谋反被诛,人证物证俱在,我这里就不多言!对于司徒大人所说的第二条,我想问问,荀攸和蔡文姬因何罪名获罪入诏狱?”
王允神色微凛,他诸事繁多,忘了问刑犯名字了!当时钟繇来报,他并未在意,只是记起了可用此事来敲打吕布。
听吕布说起荀攸和蔡文姬的名字,他才大吃一惊,坏菜了!
吕布这小子故意下了个套,他一大意就钻了进去。
马日磾身为蔡邕的好友,见吕布力顶,也就顾不了老好人的身份了,有些好奇地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黄门侍郎荀攸因刺杀董贼未遂入狱,我原本是想让他出狱后当个蜀郡太守,不料杂事缠身,忘了请示陛下,此事就耽搁了下来。”
“荀攸是个义士,当个蜀郡太守绰绰有余!”刘协收起了喜悦之情,连忙点头说道。
他原本孤苦无依,没想到大汉还是不缺对抗董贼暴权的义士,顿时喜出望外。
吕布神色不变,笑道:“陛下,如此忠义之士,我们一定要让他好好活着,给大家好好看一看义士到底长什么模样!蜀郡路途遥远,战乱危险重重,荀攸不过是一介书生,能不能活着上任还是个问题呢!”
“温候有何见解?”刘协见吕布说得头头是道,不免信了几分。
吕布笑着说道:“陛下,李傕、郭汜不除,我司州终日不安!臣以为自己是个武夫,打打仗、统统兵还行,但要使用计谋的话,还得依仗荀攸这样足智多谋之人。所以,臣斗胆请陛下做主,让荀攸当我府上的长史,为我出谋划策,为陛下拿下李傕、郭汜这样的暴徒!”
他的这番话,处处为刘协着想,刘协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果不其然,刘协拍手称赞,道:“言之有理!蜀郡太守不要也罢,那就到你府上当个长史吧!对了,蔡文姬可是蔡邕之女?”
当日,王允固执己见要诛杀哭董卓之人,马日磾劝说无效,他也只能默许了。
“陛下,正是蔡邕之女!”马日磾连声说道:“其父已死,其女无罪啊!请陛下做主!”
“哼!”王允冷哼了一声,见不得马日磾这番老好人模样。
吕布指着王允的鼻子,高声说道:“陛下,司徒大人当日诛杀蔡中郎,李傕、郭汜等人见帮董贼说一句话的人都死了,经不得有心人的挑拨离间,只能起兵造反了!这才有了长安之乱!”
“竖子,休得胡言乱语!蔡中郎身为陛下臣子,却哭给他好处的贼子,其罪当诛!”王允神色一变,吕布这话说到他的痛处了!
“温候,可曾妥善安排蔡文姬?”刘协瞄了一眼王允,眼神微微变色,的确有人这么说过王允做错了!
对于死去的大才蔡邕,他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只是碍于王允的面子不好直说,见吕布提起,他也刚好过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