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洁白的月光悄然从窗外照射进来。
肖天浩满腹心事睡不着,便翻起身来。林虎睡得很沉,呼吸声就如树叶在微叹,眉宇间透露出不可言说的憨厚神情。
“明天跟林老板拿药后,我也应该走了!”
肖天浩端详着林虎的脸,心里暗暗在想。
他知道自己与林方尚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的出现,已经是打破了这家子平静的生活。
尽管这一路来,他与林虎已经结下了兄弟般的感情,马上离开有点不舍。但理智告诉他,自己身上背负着组织交给自已的任务,现在必须尽快联络上上线老葛。
第二天中午,林老板从警察局赶了回来,他一脸神色愉快。肖天浩一看,就知道事情办成了。
林老板笑着说,警察局经过调查,黄大标平时吃喝嫖赌样样来。这次是在外面欠了黑帮不少的债,是黑帮的人私下把他给做了。
肖天浩听了置之一笑。估计是警察局案子查不下来,又怕上面怪罪。加上林老板找局长疏通关系,进进贡,自然而然就糊里糊涂结案了。
肖天浩悄悄从外面取回手枪,回到房间里打包好行李,出来准备要跟林方尚他们告辞。
“秦先生,这些药我都配好了,你要按时服用。感激的话我就不说了,要自己珍重,有空回来看看虎仔他们。”
林方尚边帮肖天浩将药装好边说道。
他知道肖天浩不是平常人,但从他的行为举止看,应该是一个侠义之人。
“秦哥,以后我怎么去找你?”
林虎知道肖天浩决定好的事改变不了,也不再说挽留的话,只是担心以后见不到肖天浩。
“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办好事自然会回来找你。别忘了,我答应过你爷爷要帮你找到爹娘。”
林冰站在旁边不言语。静静地看着这个俊郎的年轻男子,心里忽然产生一种不舍的感觉。
肖天浩上前抱了虎仔一下才走出店门口,虎仔望着他的背影远去,眼眶一下子湿润了。
…………。
北岸区军统站宿舍。
叶晴推开房门时,肖天霖正躺在床上看着报纸。从报纸的背面看,刊头上印着《中央日报〉几个大字。
“你们这次行动搞得挺大的,听说你还轻伤不下火线。咦,姜站长他们是不是过来看你了?”
叶晴一进门,瞧到床头桌子上丝袋里装着的营养品和一些水果,就知道是有人来过了。
“别提了!这次让同事们笑话了,看来我就不该到行动组去。这活太血腥了!还是坐办公室舒服。”
肖天霖说着想坐起来,可右手刚碰到床面,就疼得差点叫起来。
“别逞能,先躺着吧,手伤得怎样?”
叶晴看到肖天霖右手裹着白纱布,关切地问了一下。
“一点小伤,休息两天就好了。”
肖天霖嘴里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其实,他这次伤不轻。右手小拇指被枪击伤,只剩下了半截。
“我说你啊,做事也别太拼命了,难道你没听说延安方面领导人和委员长都坐下来谈了吗?”
“嗯,今天报纸上说延安方面的领导人要来山城了。”
“这么多年,共党这些泥腿子被国军从山上赶到山下,又从山下赶到草地、雪山。可谁又曾想得到,他们居然现在跑到山城来了,而且还委员长坐在一起共商国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叶晴感叹了一声。
“莫谈国事,你小声点!”
肖天霖眼睛瞟了门口一眼说道。
“怕什么!向来都是别人怕我们,你这是什么胆?”
叶晴不满地嘟了一下嘴,忽然又说:“我不相信你哥是什么共党,他肯定是被人陷害了。”
“我也这么想,昨天被捣毁的联络点也是共党的一个联络点。可是我一露面,他们就对我往死里打,分明就想要我的这条小命。”
“这些共党也不一定就认你哥,以后你要小心点。别忘了搞地下工作的人,没几个认识的。”
叶晴叮嘱道。
肖天霖想想也有道理。杨福虽然死了,但肖天浩身上的嫌疑还是没法排除,不由得又陷入了沉默。
“你有没有跟你哥去听过戏?”
叶晴忽然又问起一个奇怪的问题。
“没有,我从来不爱听戏。”
肖天霖从小就爱美术,而且也有这方面的天赋,他箱子里大都是一些书画的书籍。有时候肖天霖在想,如果没有战争,他会不会是一名画家?
“有一次,我想和你哥去逛街,他却没有时间。但是,当晚我在园子坝路偶尔见到他,见到他朝着戏院的方向走去。我想他会不会是在骗我背地里在跟哪位姑娘约会,于是就悄悄跟前过去,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叶晴没注意到肖天霖的神情,在沉湎于往事的回忆。
“看到什么?”
肖天浩有点好奇。
“他在戏院跟别人在听戏,但不是一个年青姑娘,而是一个留着白胡子的老年男子。他们俩人边看边聊,好象还挺入迷的,那样子真是搞笑,嘻……嘻……。”
叶晴边说边笑,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笑出来了。
重庆女孩向来性格豪爽,敢作敢为。叶晴从小就跟他父亲在军营里长大,自然而然养成了洒脱自如的风格,做事情也毫无顾忌。不过,到北岸站之后性格倒是收敛了不少。
这时,肖天霖忽然感觉到走廊有人走过,便干咳了两声,叶晴这才止住了笑声。
“我哥他既然喜欢到那里去听戏,戏院里应该有些熟人。找到蓄胡子的男子,我们顺藤摸瓜,是不是有可能找到我哥?”
肖天霖深思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那明天我们到园子坝路走走,看有什么线索?
“园子坝路你不熟,明天我带你去”
“好,要不要和黄组长说一下?”
“不用,他这人啰嗦,我去跟姜站长说带你去拿药就行。”
……。
行动组办公室。
黄锋双脚架在桌子上,嘴里叼着烟,屋内烟气很浓。
走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进来的是那名镶着金牙的矮特务。
“金六,什么情况?”
黄锋掐掉烟头就问。
“我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但叶小姐进去以后,我就听到他们两个人的笑声。”
“这骚娘们!”
黄锋边骂边大手用力地拍在桌面上,吓得金六退了两步。
“组长,没什么事了吧?我先走了。”
金六看到黄锋心情不太好,也不想触这个霉头,抽身就想走。
“回来,你去通知一下组里的弟兄,姜站长说要酬劳大家,今晚在凯歌舞厅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