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阵之上每个人都在忙碌着,不单单是士兵和将领,也包括了后方的军医和工兵。在简单的布置好了炮兵阵地之后,这些以钢铲为主要武器的家伙们,再一次开始了雕琢大地的工作。
在前方同袍层层叠叠的护卫下,他们的工作还是很安全的,但他们晓得同袍们眼下用自己的血肉来护卫自己,就指望着自己以后的成果能在这之后,反过来护卫住他们。
这也是李珏这一次作战,打算进行验证的一种战术。尽管这种战术所需要的武器还没有完全开发出来,但是暂时可以用来作为替代品的武器早已存在了——李珏认为这武器也是可以拿来试一试的。
总之,命令就这么下达了,而士兵们的行动也依照这个命令进行。
虽然士兵们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李珏也有自己的考虑。作为一个高位者,他不可能考虑每一个士兵的想法。
因为地位不同,两者的眼光也不同,其所思所想自然也大不一样。
就以现在了李珏来说,他不会去思考自己的命令下去,那一位士兵因为自己的命令而被敌人的箭羽射中,进而重伤丧命,他只会去想自己的命令,自己的安排究竟会不会让某一个方阵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可以说在真正的战阵上,李珏和任何一个统帅都没有不同,都是从大方向考虑战斗的得失。这一刻对于他们来说,士兵的命真的也就是一些数字罢了。
当然,如果这个数字不断的减少,而对等的交换并不存在的话,那李珏也是会懊恼的。
所以在自己这边的准备工作就绪之后,李珏也直接下令开火。
刹那之间,密致的空心方阵再一次裂开一道道裂隙,而在这些宽不过一丈的裂隙中,一门门微微扬起头颅,露出黝黑炮口的火炮已经做好的完全的激发准备。
“开火!”随着各炮位炮长的一声令下,粗大的引信被火把点燃。
在嗤嗤的作响的引信燃烧声停顿之后,如雷的轰鸣声陡然连成一片。无数黑色的铁弹从黝黑的炮口中喷吐而出,带着尖锐的呼啸宛如冰雹一般狠狠的砸向刘弘的军阵。
“轰轰……”炮弹落地腾起了一团团灰黑色的烟尘,期间还掺夹了不少残肢断臂。
在这个要求以密集阵列来为此战阵冲击力的时代,实心弹所造成的伤害并不比后世的开花弹差多少。大地是平的,大地是圆的,偌大的炮弹在火药赋予的动能没有消耗干净之前,它是能够不断滚动的。几斤重的铁弹滚动起来,那真是蹭着就破皮,磕着就死啊。
如此恐怖的存在,当真是令人魂飞胆丧。
刘弘军的士兵在煎熬中,骚动起来,恐惧在他们心底孳生。他们这下算是明白前面的同袍究竟为何会如此不名誉的溃败了。
这样的攻击,哪里是人可以承受的。
如果不是因为身边还有刘弘的亲卫兵在那儿作为督战队守着,只怕他们就要和他们前面的同袍一般一哄而散了。
眼前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当真是一种煎熬。
“该死,怎么会这样!”
“这简直就是地狱!”
重来没有遭遇这种情况的士兵们高声抱怨起来,但这种抱怨根本就是一种单纯的发泄,于战局本身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前进,前进!”
“冲上去!只要我们和他们面对面了,我们就能胜利。”
呐喊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虽然听上去着实有些杂乱了,可实际起到的效果还是蛮不错的。刘弘的军队依旧不断的前进,努力朝李珏这边靠近。就眼下来看,似乎只有双方面对面的贴近打,才有可能发挥自己的作用。
步卒在前进,刘弘的骑兵此时也没有慢下来。
从自己父亲那边接到了命令之后,刘盘便纵马前突,领着自己麾下的五千骑兵朝李珏军阵中最靠右的那一个方阵扑去。
一时间,尘土飞扬,黄龙滚滚,马蹄阵阵,阵阵如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刘盘一下子就越过了两军之间两百步不到的距离,凶狠的出现在了李珏军战阵中阵的面前,此时双方距离不到一百步,李珏军的士兵都已经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的凌厉杀意。
“退,快退!”急切的怒吼声猛然响起。
面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五千骑兵,仅有五百人的一个阵线顿时有些慌张了。
他们尖叫着,挫动脚步,隐隐有后退的迹象。
“这真是正确的反应啊。”刘盘对此看得真切,嘴角边不禁勾起一丝弧线。
既然对方的反应如此胆怯,那自己也没有必要去挑选别的目标了。
“就这样直接将对方击溃吧。”刘盘咬牙,心中主意已定,当下便直接朝李珏的那处方阵冲去。
双方的距离迅速的拉近。
在彼此间隔大约八十步的时候,刘盘带领的骑兵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冲刺的阶段,他们的马速被提到最高,狠狠的朝李珏军的长枪阵撞过去。
此时,李珏军的士兵已经放平了手中的长枪,锋锐的枪尖于此一致向前,看上去当真如一片长满荆棘的灌木林一般。
按道理,用战马直接去冲击敌人早已有所准备的密集阵型完全是一种笨蛋找死的行为。
但刘盘对此却不甚在乎。倒也不是他真的不在乎,而是他从对方的表现中看出了对方的心虚。
用长枪抵抗骑兵的冲击,这也只是表面上的可行而已。事实上,面对狂暴骑兵的突击,立好阵列的步兵若是没有刚烈的意志是绝对无法完成的。
李珏军的这一个方阵都嚷嚷着要逃跑了,又如何会有那样坚决的意志呢。
“他们终究会崩溃吧。”刘盘想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璀璨了。
李珏这边叫嚣着要退的声音依旧此起彼伏的响起,而李珏这边长枪如林的阵列也的确微微的向后挫动。
一切都如刘盘想象的那般发展。
然而,就在刘盘离对方只有十步不到的时候,一声声尖锐的哨声响起,也不知李珏那边究竟启动了什么机关,只见一根根皮绳在地上飞快的向前激射,之后一张张的木制栅栏猛然张起,横在了刘盘的面前。
“什么?竟然这样?”刘盘瞪大了眼睛猛然拉动自己战马的缰绳,但一切似乎都已经太迟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