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那教习甩手告辞，分明是知难而退了。
“额，你笨是笨了点，但后天总有办法补回来的嘛。”
林源只好是安慰对方。
她可不想做个暴躁老哥，对温蕾萨又是打又是骂的，那不就和前世那些个对笨拙学生下手的老师，没什么两样了。
而且林源发现温蕾萨的思路的愚，表现为思维太直、不懂得弯曲，明明稍微换算一下便可以推出结果，但却是要通过固化的思路艰难地计算着，直到计算出一个错误答案。
“公子，我知道你想让我心理好受些，但是我自己的资质我还是知道的。”
林源虽没有责怪，但温蕾萨的脸上已是写满为难之意。
她其实比林源还要着急，心想着对方苦口婆心地讲解，但自己听得似懂非懂，再用心也找不到地方使劲，有愧对方这一份心思。
不过林源也清楚，要是就这么教下去，那还教个锤子？那是根本没法教。
什么个举一反三、拆题分析的思路在温蕾萨身上统统不管用。
林源站起来，停下这徒劳无功的举动，转身在房内四五度角仰望雕满花纹和图案的吊顶，思忖着新的办法。
“温蕾萨的确并不聪明，却也没有傻到弱智的地步，为人处世来说还算符合正常，只不过就是性子倔了些。”
“但她很难理解我所说的话，就说明我和她的思维方式想来是大不一致的，而且魔族的文明发展落后，所以文化方面也并不先进，导致解题思路也是笨拙，明明有蹊径捷径可以直达终点，而只是死脑筋跟随大道多费精神。”
毕竟前世属于文明高度发展的世界，每每有数学家屡创新高，陈规旧距被不断打破，数学方面计算的手段和思路层出不穷。
相当于林源所习武林绝学《九阴真经》，但这边人却只能学第七套中小学广播体操，强身健体的效率实在不可而语。
“她这么学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都已是举步维艰，到以后肯定是无路可走……与其这么消磨着浪费时间，干脆直接推翻重造，给她洗洗脑，装进我这边的思维方式试试。”
林源思来想去，磨刀不误砍柴工，温蕾萨手上的柴刀眼看就因使用不当马上崩坏，倒不如重新打造一把坚固耐用的斧头，随便她滥砍乱伐。
以牺牲短期收益换取长期收获，大概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我说你就别跟着这书上学了，是压根没有用。”
林源心中已做好盘算，便向对方表明自己的态度。
温蕾萨听得有些心惊胆战，以为是自己的笨拙惹恼了林源，连忙道歉道：“公子你消消气，我……我不学就是了。”
对于林源的想法，她虽然心有微言，却生不出违逆的想法，很是尊重和顺从对方。
“我没有生气，我的意思是，请你把所学的东西都丢了，能忘多少忘多少，实在忘不了也没关系，待到和我说的理念冲突的时候，以我的思路为准。”
林源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她脸色变得郑重和严肃起来。
虽然数学在这边刚刚兴起，但并不意味着它是可有可无的知识。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句话放在魔界仍然有用。
因为魔法威力的强弱，可是直接和数学这方面挂钩的。体内的魔力要经过思维的计算和构造，才能表现出外在的魔法效果。
就像是格斗游戏一样，要经过按键连贯的组合才能正确地搓出技能，而越为强大的技能操作的难度也越为繁复。
所以温蕾萨修行这方面速度缓慢并不是没有理由的，数理没学好等同于基础没打好，又怎么可能凭空构建出华丽楼阁呢？
看着温蕾萨脸上满是不解，毕竟数理书可是集魔界之大成，是最为适合魔族启蒙的教科书，不和书上学那还能怎么学？
还要她把所学都忘了，怎么听都是一股倒行逆施的味道？
林源所教并不是太极，不是张无忌的“太师父，我已经全忘了”，那般无招无式才最为刚猛。
但他所教的思维方式和魔界的却是小同大异，稍不留神很可能就因为想法冲突导致概念混淆模糊。
而且这种行为林源深知是在铤而走险，毕竟这个世界可没有他这种新颖而便捷的解题思路，让其他人知道定然会遭受非议和叵测。
“我接下来教你的东西，你务必要记住学会……而且也要谨记，不要把我所教的告知其他任何人，无论是谁，你也不要说是从何而学、学到了什么。”
林源的语意越发凝重，已经是肺腑之言。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向国师以外的魔族，透露出不存在于魔界的信息，自然得万分小心谨慎。
温蕾萨仍是不明所以然来，但看到林源的认真，便将此事深放心中，也极为郑重地承诺下来。
……
天色已尽深夜，经过林源三个时辰的不懈努力，从数学界的开天辟地之初开始讲起，终于把连皮毛都算不上的基础理念灌输给了对方。
而温蕾萨的学识，也终于从两位数的加减进化成只会个位数的加法运算，听起来像是猿人从直立行走回到了爬行状态。
但林源很是满意她这个小时苦心孤诣的成果，而温蕾萨也惊叹于林源这风格迥异的思路，那是她从未听闻过的新奇说辞。
魔界的算法太过简单，因为他们算数从来都是将某个数字看做个若干个一，然后以这些单独的一进行运算，虽然非常纯粹直接，但这种43-21也要算上个22遍才能推算出等于22，实在是浪费心神，也非常浪费时间。
温蕾萨现在连个位数的加法也算得有差错，而且算得也不快。
但林源已是将加法口诀的概念传授于对方，在温蕾萨的死记硬背下，终于不再是用这些一来进行计算，而是一步到位。
只是她对于林源所说的加法口诀运用还太过于生涩，不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就像是查字典一样，一个个翻找才能得出答案。
但温蕾萨也感觉得到这般计算非同小可，只要她能将林源所说熟练运用，那么心中凝咒自是可以大大改进，而魔法释放的时间也肯定因此缩短不少。
所以温蕾萨开始明白林源一开始那番严肃的叮嘱了，只不过在她想来，这种算法大概是林源身后神秘势力家族所传，便是严密封锁不可外传。
温蕾萨能猜测得到，将这种计算概念放之于尘世间将会引起巨大的轰动，她毫不怀疑这个想法推动魔界教育的快速发展。
因此现在她对林源的感激之情复杂繁多，只不过难以言表，她也没有回馈的手段，只能将林源的好意尽量深埋心中。
不过林源哪怕知道这个计算概念可以加速帝国国强民盛的速度，她也只会选择缄默不语，毕竟她这个信息的来源可经不起学者的推敲，哪怕是魔后掳掠了人族众才，也没有林源的这种说法。
“学得不错，你以后就做我的学生吧。”
林源也难得体验一次为人师表的感觉，原来将知识传授给他人，是一件令人感到愉悦和自豪的事情。
温蕾萨学得并不快，但终究是学进去并能运用了。
那博诺贝教习已是对温蕾萨下了绝症似的否定之词，但他肯定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让这一颗枯木逢春，而且还只是一个刚入学府的新生。
林源伸手过去抚摸着温蕾萨有些粗糙分叉的头发，就像是师长对弟子的认可和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