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思很复杂。
没想到这位早早离他而去的福利院哥哥,如今已是不输于她的御使,甚至于从那从容不迫的一举一动之中,美和子还能嗅到些许不寻常的味道。
“你难道还是魔药师?”
闻着青年身上若隐若现传出的奇异药材香味,美和子似乎精准捕捉到某种隐秘般盯着他。
看着有些熟悉的小眼眸,李春龙心底闪过些许踌躇。
莫非对方真的是旧识?
那顾忌身份,就没办法拒绝了,毕竟按照一般熟人的尿性,嘴上说着好听不在乎没那个功夫,背后却在全方位探查关于你的一切有关事迹。
由不得他不谨慎。
想至如此,李春龙眉头瞅低,一脸惊奇的斜正视着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是魔药师这个秘密我从未向任何人说过,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哼哼。
被我窥探到小秘密了吧,看你还怎么无视我宇宙无敌美少女的存在。
美和子哼着愉快的鼻音,细嫩的小手指指向他一身漆黑如墨,质地具备超弹性透风的衣服,“我所吸纳的基因肉种具备辨别气味分子来源的能力,你这样浑身充斥各种奇奇怪怪魔药药材味道的人,别说我,就算路边随便一只野狗都能闻到。”
“正常人哪里会喷这种复合型,味道还不好闻的香水,加以推论,你是一个魔药师的答案也不是那么难猜得到。”
金发萝莉捂住鼻子,脚步后退两三步,带着鄙夷看向他,“不过以你这个年纪跟资历,估计也就是个在低阶魔药入门边缘徘徊的可怜人。”
只是美和子闪过些许异色,按照两人年纪,对方魔药学的知识恐怕只是这一两年就学会的吧。
虽说不想承认,但哪怕只是学会一点点皮毛,也筛走了绝大部分还在魔药基础知识阶段停留的人了。
可想而知,魔药学限制困难等级之高,足以让人一辈子沉浸在其中,日日研习。
当然,某个冠绝世间的怪物不算。
“确实...我整整学了两年,这个月才炼制出人生之中第一瓶的魔药。”
仿佛被戳到伤心处,青年方才丰润神气的模样迅速转变,如秋日落叶,渐渐衰弱,连带着声音,也随着肾脏处传来的无声衰竭,有气无力。
他低垂着脑袋,卑微的望向脚底大地母亲。
“从魔药手札开始,一字一字日夜艰辛的学习,被黑心中介药材商人的欺诈,到魔药着手炼制,最后再到彻头彻尾的失败。”
“这一切过程,皆是无法言喻。”
“但是!”声音猛地拔高,露出他一对强韧不移的锐利。“生活并没有因此将我打碎,哪怕倾家荡产,生活穷愁潦倒。”
“我内心总有那么一抹不甘固执,从身体蔓延至灵魂里外。”
他从兜子摸出一小瓶色泽灰暗,颜色墨绿如浮沉苔藓的魔药,轻轻拎至朦胧月色之下。
绿色闪烁,照耀美和子那双颜色接近的眼瞳。
“直到今时今日,我才明白过来,魔药学并不是简单的一门学科,而是一条承载信念困难的荆棘之路,唯有抛起一切的勇者,才能从中获得属于自己的宝藏。”
金发萝莉眼含泪水,她实在没想到这名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竟然为了魔药,落得那般的地步,实在让人唏嘘不已,心口疼痛。
女人是感性的。
如此一番发自内心的遭遇发言,饶是对周围人不怎么在意的孤儿小女,也无法抗拒这个铭刻在人类天性的悲悯情绪。
想到什么,美和子从储物空间掏出一张类似牛皮纸,上面密布奇怪蝌蚪文字的配方递给他。
“这是我偶然得来的不知名魔药配方,虽然打算等会去拍卖行处理掉,但既然哥哥你有志于此,那我自然多多支持。”
配方?
“不,我...”
正想赶紧拒绝摆脱这个小太妹的打扰,手腕处冷气陡然剧增,让他不自觉深深吸了口气。
“不可置信呢...哈哈哈...”
李春龙眼眶发红,无比感激的接过对方递来的皮质手纸。
既然黑君子暗中凝视需求,那他自然没有错过的机会,虽说实在不记得这名金发萝莉的名字跟来历,但这不妨碍自己接纳对方的好意不是。
“在下谢过您的无私,天深了,那便赶紧..”瞅到美和子认真无比的小眼神,他咽了咽口水,“加个光脑联系?”
“哼,难道不是废话吗。”
两人交换了光脑帐号,美和子便再次唤出一头那头肥大的古代种月熊,朝着树林某个方向疾驰而去,周围粗壮的树木寸寸崩裂,摧毁,完全没能抵挡住来自熊人族无可匹敌的力量。
见前者彻底离开,黑君子立即按耐不住激动化作黑雾实体拿过那块未知魔药配方细细翻阅。
作为比较年轻的职业,魔药发展的黄金时期位于黑暗纪元中后期,但由于某种原因干扰,大多数完整的魔药配方都随着时间渐渐消磨干净。
也唯有通过一些隐秘的地段,才有那么可能发掘出些许有价值,无损坏的遗迹物品。
手头这张皮质貌似内容很繁琐,哪怕是黑君子一时半会也没能解读出来,恋恋不舍收回这张宝贝配方,黑君子再次演化印记铭刻在主人手腕,化作移动空调,时时滋润着对方。
....
“这里是三等调查官,我是第三十八小队的..陈..。”
实验基地爆炸不远处,一名脸上冒着滚滚血液的联邦军人,衰弱斜倚在一处低矮岩石地后,艰难蠕动着自己伤痕遍布的嘴唇朝对讲机发出求救。
“我们..我们遭到魔鬼会成员的攻击,第三...全..”
语句断断续续,鲜血不断从副官口鼻留下,神色迷糊间,他挣扎跌落在草地上。
火光冲天不远处,一名高挑倩影,迈着鬼魅的猫步款款走到的音量不断回响的对讲机前。
“你们好,联邦军人们。”
声音妩媚,宛若小猫咪在向你手掌挠着,痒而具备刺感。
“十字血色军?”
电话貌似被人接管,换了的是一位声音沉稳有序的男人。
“不,不是哦,干事的人我们就是魔鬼会。”
“你们为什么要破坏规矩,难道要打破规则吗?那样的后果绝对是你们惹不起的。”
印象中,魔鬼会却是从不击杀任何一位人,无论是联邦军人还是猎人,皆是没有造成任何一列杀戮事件。
这点要不是对方组织挥之不去的顽劣掳获人质,联邦甚至不会对其标上黑暗势力的标签。
“呵呵呵——”
女人听到这句话,仿佛见识到何种可笑的认知般发出阵阵山涧清泉般清脆的笑声。
“别开玩笑了噢,联邦臭虫们,我不杀人只不过是代表不屑于弄脏双手而已。”
“但...你能保证一头野兽永远不会张开獠牙冲向人们吗?”
“休得猖狂!!你...”
“游戏很快开始,你我拭目以待。”
啪。
特殊合金锻造的对讲机犹如脆弱无比的花瓣,顷刻破碎。
现场除了熊熊野火随着夜色冷风的幽静吹拂,便只剩下堆积在土壤草地边成小山般的尸体与两三段鲜血凝聚的小溪。
“好了,接下来...”
黑袍卷起,露出女人如瀑般狭长的墨色鬓发。
她手指夹住一小块徽章,目光仿佛窥透至林木山岳,直直望向青年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