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压到幽州城下,阻挡的兵士不过三百人。
不过半刻钟,城门便破了。
而幽州的同知钟文璋,即刻率幽州城官员一应来降。
只不过,钟文璋没想到。
闻拯令人把他绑缚在地,一应苏门官员,全部被擒拿。
钟文璋抖如筛糠,他万万没想到,风云变幻,竟有如此之快。
方才他还是一州大员,而且李绛房身死,正是他上位之时,却没想到,位置没上去,断头台恐怕要先得了。
“闻将军,您杀钟某无碍,只不过杀了钟某,幽州又有谁来治理?”钟文璋被捆在地上,依旧不忘了挣扎。
剩下的各使大人,也都被捆在地上。
闻拯摇了摇头,偌大个幽州城,一个能人没有?
显然,闻拯并没有对这个说法满意。
钟文璋想了一下,看了眼前这位将军并非惜民之人,于是想了一下,道:“将军,我愿取十万两官银......”
闻拯没有给钟文璋说下去的机会,可笑至极,杀了你,不都是我的?
一挥手,人头落地。
“苏门,皆斩之。”
刀光扬起,众官员纷纷求饶。
“我非苏门子弟,我与苏太寅不共戴天。”
“畜生,你竟敢直呼首辅名......”
这句话没说完,那位张姚洞张大人便被砍了头颅。
于是跪着的十几位大员,纷纷辩白。
然而这么多年在苏门,一时难以把证据抬出,故而都难逃此劫。
于是一路砍,砍得闻拯直摇头。
若是他晚来了一年半载,恐怕幽州就要姓苏了。
等砍到了幽州税使的时候。
景太冲一仰头,双目血红,心如大乱,但仍旧高声大喝:“我非苏门子弟,苏贼之侄苏猩被我暗杀,尸身现正在我府上!”
闻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在幽州竟然有人敢暗杀苏太寅的侄子。
要知道,这位苏猩可是苏太寅的心头肉。
“当真?”
“不敢欺瞒!”
“来人,待他回府,让他把尸体带过来!”
景太冲应了一声,心中更是砰砰乱跳。
那天景蘅有马,逃得很快。
加上张幼初等人疲惫不堪,这才让景蘅有了机会逃走。
等夜里派人去看的时候,只见那里的猎物被人早已接走,剩下的园林,都被大火烧了个干净。
景太冲冷汗流了一身,只觉得仕途尽毁不说,恐怕还要性命堪忧。
于是立刻按下此事,想着能瞒多久瞒多久,不行就遁于海外。
为了保险起见,又令人在灰烬中找寻苏猩尸身,预备着若是事情败露,看看能否靠此留下香火。
好在那苏猩的身上衣袍不是凡品,有辟凡火之能,这才让苏猩的尸身得以保存。
于是立刻叫人趁着夜色,抬到了府上。
却想不到,情形接连变幻,幽州被围城。
而这具尸体,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场。
被青州军的将士压到了府中,景太冲忙叫人把苏猩抬过来。
押送将士并不认识苏猩,扫了一眼,就带着一并回了去。
这一去一来,并未耗费多长时间。
景太冲只看见那厅子里,流满了鲜血,黏稠的淌出门来。
任你是同知还是按察使,都汤汤水水的在了脚下。
“闻将军,苏猩的尸骨,就在此了。”
闻拯挥手,连棺材带尸体抬了来。
这人死的凄惨,手脚先断,被碾了个细碎,最后才被锐器捅穿了喉咙。
好在面目还在,于是闻拯仔细看了看,他随梁王进京之时,见过苏猩一面,与这面目八九分相似,又考虑到过了这么多年。
看来,应该是不会错了。
景太冲吞了口口水,瞧着闻拯的表情,想必是过了关了。
“将军,下官与苏贼不共戴天!本想着舍了一身剐,也要......好在今日遇到了将军,还望将军救救下官”
这里,就能看出景太冲与钟文璋的言语差距。
如此一说,简直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了闻拯,站队之快,姿态之低,令人咋舌。
闻拯显然很满意景太冲的说法,挥手退了尸体。
难得的笑了一下,道:“明日起,你接任幽州知府。”
景太冲心头一抖,当即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下,溅起一层红浪。
“下官,谢过闻将军!”
靴子泡在黏稠的血里,腥味扑鼻。
闻拯没有再言语,就听着来了个兵士报来。
“城外有自称是镇江帮的人,带了五百精锐,言称来此投奔。”
闻拯眉头先是一皱,要知道,他来幽州还有他事。
故而他本想着,是收了政权,其他的收兵拓营,当徐徐图之,毕竟青州是府兵制,若是如今吸纳外地兵源,只怕于王爷那边不好,于军队也是不利。
但仅靠他一军之力,怕是难以守住幽州,何况他还有其他要紧事。
虽然梅士徐攒,已经布好了青州水师,可仍旧是不够,若是本地江湖帮派来投,收纳新军,那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这边闻拯正在思量,跪着的景太冲,只觉得心脏要跳出了喉咙。
若是那该死的张幼初一来,戳穿了事情,别说是一州知府,只怕自己性命都难以保全!
只不过此刻哪有他说话的份?
今日一波三折,哪怕是景太冲见惯风雨,城府颇深,也仍旧是心神大乱。
“镇江帮规模如何?”
景太冲想了一下,却是不敢隐瞒,毕竟镇江帮的名号,满城皆知,吞了吞口水,恭敬道:“不弱千人,高手颇多。”
然后就没了声音,大约是在权衡利弊。
“让理事的进来。”闻拯思索过后,话声落地。
景太冲一伸脖子,却仍旧没敢言语,眼睛用余光去看门外。
直到听到脚步声近了,景太冲的心也跳到了嗓子眼。
“幽州镇江帮帮主张油鼠,见过将军!”
闻拯愣了一下,饶是他识人无数,也没见过这样丑的。
两只眼睛如同没生一般,根本就是两根线画在了眉毛下边,大腹便便,偏生有一股跋扈之气。
那边的张幼初也是一愣,见到自己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而且这地下全是尸首,那边还有一口棺材,唯一跪着的,还是自己的老熟人。
这是怎么个意思?于是偏着头看同行而来的魏可染。
魏可染没有去看张幼初,而是目光微不可察的扫了一圈,心中立即明悟个七七八八了。
躺下的都是苏门子弟,景太冲没有躺下,估计是那棺材里装的是苏猩,用以自证。
至于是不是真的苏猩尸体,这个魏可染就不知道了。
于是笑了一下,拱手道:“将军,我等本是江湖中人,只为求个一官半职,如今来投,并不与诸位大人认识......”
魏可染这话,看似简单,实际上层次颇深。
一是套死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就是江湖中人,也不是为了救谁而来,只教闻拯放心。
二是告诉闻拯一个信息,自己所求的,并非是投军,而是为了一官半职。
三则是对景太冲说的,我不认识你,言下之意,就是你那尸首之事,我绝不会拆穿。
于是场中气氛一下缓和了起来,景太冲只觉得心回了来,有些瘫软。
闻拯点了点头,道:“弃暗投明本是好事,镇江帮声名赫赫,本将安能屈辱之?”
“谢大人赏识,本帮必定治理好镇江城!”
闻拯点了点头,此刻他才发现,那有些权谋的,敢张口要地的,是那书生。
而那个张油鼠,能做帮主之位,又有些道行,想必是个高手,无疑了。
这样的组合,闻拯还是颇感满意的,至于一县之地,给就给了,立个招牌,若有再来降的,等青州水师接手幽州,一并交予便是。
于是道:“就依你,喏,这位知府大人,你新官上任后的第一件政事,就这么来了。”
“下官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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