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冥婚?”于辰大吃一惊,虎目圆睁:“这都什么年头了,还有配冥婚这种荒唐的事儿?”
“这不奇怪。”老刘苦笑着解释:“于队你们也看到了,这一带地利位置比较偏,交通条件又极度不好,村民们也基本能做到自给自足,所以与外界交流很少,甚至排斥与外界联系,遗留一些迷信陋习也是正常的。”
阿季补充说:“不只是配冥婚,跳大神什么的,也不少见。而且,火葬也不被他们接受,家里有人去了都是找棺材匠做一口棺把尸体放进去埋了。”
“也就是易朗原一家都已经遇害,否则如果想要解剖尸检的话,遭遇的阻力一定不小。纵使如此,其他村民们也未必同意我们解剖,认为这不吉利,会带来灾祸。”
袁友冲皱眉,问道:“既然他们的思想这么……姑且说传统吧,还讲究土葬,又怎么会把小女孩的尸体从坟里头挖出来?按照他们的想法,这应该是犯忌讳的吧?”
“没错,是犯忌讳的。”阿季沉声说:“所以受害者辛晗君的父母得知她女儿的尸骸被挖出来给易健梁配冥婚的时候,情绪很是激动。即使易朗原一家已经被灭门,但他们仍旧纠集了一批人,扛着锄头,想要来这个村子讨要一个说法!”
“也正因如此,咱们派出所除了我和老刘外,所有的警力都投入到了丁坊村中以维持治安,防止突发情况发生,并尽可能的稳住他们的情绪。”
“一旦在于队你们赶来之前,无法稳住形势的话,两村之间很可能爆发较大规模的流血冲突事件,这在历史上曾有前车之鉴,虽然无人死亡,受伤的也不多,但影响还是相当恶劣,所以……”
于辰表示理解,说:“我明白,这也怪不了你们。”
老刘紧接着又说:“他们配冥婚这事,这个村子里很多人都知道,包括我在内,不过,咱们之前都不清楚女孩的尸体是怎么来的,还以为双方家属都同意了,再加上这种事多少有点晦气,大家都不好问,我也没管。”
“这事我有责任……”
“押后再说,你回头做个检讨,再看上级怎么处理。”袁友冲插话:“先说说小女孩一家的情况。”
见老刘面色有些尴尬,阿季赶忙点头接话,说:“好的。辛晗君的父亲叫辛荣发今年三十一岁,她爷爷叫辛思存,今年五十四岁,原本世代都是猎户,以打猎为生,但近些年由于这方面管的比较严格,已经放弃这行了。”
“目前,他们主要是利用自己曾经当猎人时的经验,在山中寻找些名贵药材和野生食用植物,每周骑着摩托到县城里头贩卖。”
“当然,村里人偶尔也会托他们带些农作物出去卖,再买点食盐酱油等本村无法生产的必需品回来,他们则抽成一定的比例,属于丁坊村唯一与外界有所接触的家庭。”
“但所谓的接触,也不过是买卖些物资而已,并没有更深层次的交流,因此思想上与其余村民都相当接近,可以说淳朴,也可以说守旧落后。”
听到这里,袁友冲摆手喊停,又思考了一会儿后,说:“这些基本信息了解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你之前说,辛晗君和易健梁先后落水身亡,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别拿小孩子顽皮喜欢到河边游泳这种屁话搪塞我,这会儿才二月份,天气冷的很,拿棍子撵着他们下水他们都未必敢下去。”
阿季不假思索的说:“袁队,你恐怕不是太了解这个村子的情况,所以才会这么说。”
“这一带的村子,许多村民家中都有鱼塘,养鱼的同时还能养些鹅和番鸭之类的家禽,也算改善伙食了。而最近正临近春节,让家里孩子去鱼塘网点鱼或者抓只鸭子回来准备好过年,也是很正常的事。”
“三号那天下午,大概四点半左右吧,辛荣发便让辛晗君去网两条草鱼回来,但她却一去不复返。一开始辛荣发还以为女儿只是贪玩,又不是很急着要鱼,就没太在意。结果夜里八点,人还没回来,他才有点急了。”
“他寻访了几家无果,便叫来许多人帮忙找,还找到我说明了情况。我们几乎找遍了村子,辛荣发和他老婆王梓珩嗓子都喊哑了也没找到,我就寻思,辛晗君是否在网鱼的时候失足落水了,就立马去鱼塘便查看。”
“果然,鱼塘边有部分塌方,还有一道拖擦痕迹。尔后村民们将鱼塘水放掉,辛晗君的尸体就在里头。辛荣发夫妇近乎崩溃,嚎啕大哭……”
“停了停了,又不是说书,那么生动形象干什么?”袁友冲不耐烦的打断他:“就问你,你确定辛晗君是失足落水的?”
“这……”阿季和老刘这类驻村干警,主要干些文职工作,哪有这方面的经验,当即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上来,最后才憋一句:“鱼塘底发现的,不是失足落水又是什么呢?”
袁友冲翻个白眼,看向老刘:“易健梁也是这个情况?”
“差不多,大同小异。”老刘点点头:“不过,他是去抓鹅……”
“行了行了。”袁友冲巴掌在鼻子面前扇了扇,说:“最后问一句,辛荣发是什么时候,怎么知道自己女儿尸体被挖出来配冥婚的?”
“今天早上。”阿季回忆片刻后便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忽然发疯一样冲到山上,发现自己女儿的坟果然被挖开,就抓狂了。我想,应该是现场附近围观的村民中,有和他关系比较好的认出了辛晗君,这才赶紧通知他的。”
说完,他便指着前边的房子说:“袁队你也看到了,现场门没关,门槛边上的那个小女孩的尸体,就是辛晗君。”
“噢?”袁友冲若有所思,随后轻声说:“没你们什么事了,下去休息休息吧。老成,立刻进行现场痕检,速度快点!”
“好嘞!”成威早已准备好,听他下了命令立马应了句,随后瞥了于辰一眼,见他点头后,便叫着老胡老乔两人一块进了现场。
此时,袁友冲则摸着自己下巴,说:“不对,不对,这个案子有古怪。”
于辰和范玉宏都扭过头,异口同声的问:“怎么说?”
周倩欣若有所思,接话:“应该是辛晗君和易健梁这两个小孩先后‘落水身亡’这点太巧合了吧?”
“不,不仅仅是这样。”袁友冲摇头:“巧合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仿佛有什么阴谋笼罩了易朗原和辛荣发这两家人,把他们当成扯线木偶牵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