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熙三年元一入试榜首,幽州青龙城,玄水癸辰,许年!”
“雍熙三年元一入试榜首,幽州青龙城,玄水癸辰,许年!”
……
不同于前面一百九十九人,榜首的宣读加上了入试牌号,之所以有此差别,是因为其有特殊的含义——榜首者何也?冠绝一榜之人耳!
按照书院惯例,每岁入试金榜归档成册时除了需要书写年号外,也需要书写榜首的牌号姓名,在民间口口相传时百姓们最喜欢的称呼方式是以姓名牌号来命名的元一岁试榜。
今科官方榜名全称为大宋雍熙三年元一书院玄水癸辰许年榜,亦可称之为玄水癸辰榜,或者雍熙许年榜!
冠绝一榜,以一己之名名之,这是何等的荣光!
方教谕的宣读声刚刚落下,紧接着便是书院学子们齐齐九次的重复唱榜。
不错,就是九次重复,日中则昃月盈则亏,九为极也,前十之外唱榜三次,由十至二唱榜六次,只有每科榜首当得九次极数扬名!
其声也浩浩、传遍元一;其音也隆隆、响彻九秦!
火红的烈日升至正中,湛蓝晴空万里无云,汉白玉圆盘上的晷针缩至最短,此时恰是正午。
高呼而出的唱榜声还在九秦山周遭激荡,这一刻场中却是异于此前的欢庆喝彩,竟显得颇为寂静,整个广场上都在寻找着那名为许年的今科榜首,而在人群之中,被同伴好友围着的许年此时更是激动莫名。
榜首,名列两千学子之前……
真的是榜首么?
虽已是唱榜九次,他却犹自不敢相信,或许这就是惊喜来得太过突然时的心情吧。
许年伫立当场寸步难以挪动,虽刚才曾经入定养神,但此刻心神再次激荡,幸好不是修炼运功之刻,否则因过喜之故当有外邪入侵之忧。
“恭喜许兄、贺喜许兄!”
“勇夺榜首,许兄果然非常人也!”
“许年,我果真没有看错你!”
“榜上折桂,冠绝千人,许兄大才!”
“许、许兄,你真、真厉害……”
这一刻,广场之上不只有方望及同伴的祝贺声中,更有那来自后方如雷的欢呼声。
“许年、许年!榜首、榜首!”
果真就是我么,许年终于回过神来确定了此时场中的主角正是自己。
元一入试、入试元一,这曾是父亲的希望,而今天自己终于做到了,可惜父亲看不到自己如今名冠一榜的风光时刻……思绪回到曾经青龙山上小山谷,许年的眼角不由得便湿润起来。
“雍熙三年元一榜首许年何在,接引书生引其上榜台,金榜题名挥毫赋诗就在此刻!”
依旧是那道中气十足沉稳温和的声音传来,放榜高台上方教谕面带微笑的开口道。
“许年,不、许小弟、不不不,许兄,教谕大人让我等上榜台前去……”身份骤然发生变化,今后如无意外,作为许年的接引书生方望仰仗许年的地方颇多,故而此刻胖书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如今的许年,连换几个称呼后竟是以后学晚辈自居起来,不过这在达者为先书院内也并不稀奇。
此时许年的脑海中被巨大的喜悦和曾经的回忆所填充,并未在意到称呼有何不妥,下意识的点点头便跟在胖书生的身后向高台之上走去。
如劈波斩浪,似摩西过海,人群中自动为两人让开了一条道路,来自道路两侧的目光中有好奇、有羡慕、有惊叹……总而言之,今天放榜日的焦点、整个雍熙三年关于元一书院的话题,都会围绕这个普普通通的布衣少年展开,许年这个曾经名不见经传的名字,也将随着在场众人之口传向天南海北。
“姐姐,这不就是昨天柳湖边和赵德秀那家伙起冲突的那人么,当时看着不过是平平无奇,也没甚名声,只有言辞口才稍好些,当时以为是个动口不动手之人,不曾想竟然是今科榜首,好生厉害呀!”
活泼娇俏、金环束发的明丽少女歪着可爱的小脑袋看向身侧的姐姐。
“奕奕,我说过多少次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世间英才万万之数,貌不惊人声名不显却胸有乾坤之人不知凡几,不要经常先入为主的给人贴标签,总是这样你是会吃亏的。”温婉清丽的桑家大小姐爱怜的为小妹理顺了刚才欢呼时打乱的发丝。
“好啦、好啦,姐姐我知道啦!”避过姐姐的手,自己快速的将发丝向后一顺,桑奕奕嘻嘻一笑道,“我以为姐姐会是榜首呢,没曾想是别人,可惜了我为姐姐做的那题榜诗,看来是排不上用场啦!”
“这人竟是榜首?”行走在通往榜台之路的许年被所有人注视着,不独有桑家姐妹看到,赵德秀同样也认了出来,此刻的他皱着眉头,心下不知在想着什么,但能猜到的是看见有过节之人获得成功,终归不会那么好受,祝福道贺之语定然是没有的。
走向榜台的路看着长,其实走的很快,不多时许年两人便在欢呼与喝彩声中登上了高台,在榜下书生的指引中两人折转身子站在方教谕身旁。
面对着台下数千人,但见胖书生方望激动的两股战战,双手颤抖不已,好半天才稳住身形,他是第一次以榜首接引书生的身份站在这里,今天的荣耀明朝的实惠几乎都在眼前,当然,他此刻存在的意义和让榜首接引书生上台共享荣誉的目的就是鼓励今后所有的接引书生更好的为新人们服务,至于其他,或许还要做些等会儿为题诗抻纸磨墨的活儿,总之就是红花旁的绿叶。
反观此刻的许年,与方望的紧张相比他就显得要好得多,前生经历过许多次大型诗文比赛和辩论会,领奖的事情多有发生,那时场上的观众虽无现在这么多但也相差无几,由于心态上早已适应,故而此刻并不显得那么拘谨倒是比初闻获得头名时显得更为自如洒脱。
不过刚才好像听方教谕所言需要上台题榜赋诗,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关于题诗这一节他并未听方望说过,或许是方望虽然知道这个环节但也想不到榜首竟然能落到自己接引的新人手中吧,此刻看着方望局促颤抖的样子,众目所示之下也不好开口询问,看来一时半会是指望不上他,许年只能在心下默默想着腹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