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黑石山。
此时此刻,黑石山底层的狱火神殿,阿兹利尔斯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嘴里大呼小叫:“来,让火焰净化一切!”
巨大的骰子弹跳,发出砰砰当当的金属碰撞声。
“中!直接攻击对手。”挽歌牌显现的投影狂舞:“结束了,死吧,虫子!”
“抱歉,冰法永不沦陷。”恺撒轻描淡写的说,棋盘中【寒冰壁障】法术牌起效——当你的英雄受到致命伤害时,防止这些伤害,并使其在本回合获得免疫。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两张火球术结束对手的生命,阿兹利尔斯,败。
“一直用法师有意思么?我以为你会玩点什么新花样,真没劲。”阿兹利尔斯愤愤然,“还有,你这游戏规则也有问题,凭什么火球术能对炎魔之王起效?这简直和石化石头人一样可笑,我要免疫这伤害!”
恺撒自顾自把旁边摆放的熔火之心扒拉到自己怀里,听着火焰燃烧时噼里啪啦地响:“这只是一个小游戏,规则当然是越简单越好,考虑太多反而是限制。毕竟,要让你这样的家伙也能玩明白啊。”
“别废话!再来一局!”
阿兹利尔斯没听出恺撒的话外音,从次元空间抽出一团刚孕育不久、液固混合的熔火之心,没好气地堆在地上:“不用点,先存在你那,输了的话从里面扣。”
“看样子你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恺撒说,“要继续玩可以,但麻烦你把那几个小家伙收回来可以么,手段太拙劣的话我可看不下去。”
“诶,被发现了么?”阿兹利尔斯低语,一点没有作弊被抓的觉悟,他不尴不尬的搓搓燃烧的骨爪,几个元素精灵慢慢从巨大的骰子里钻出来。
为了防止魔法操纵,恺撒与阿兹利尔斯玩牌的骰子是特制的,拥有魔免特性,但顶不住阿兹利尔斯硬来,将元素精灵藏进骰子里,以此操控投掷的数字。
这些火元素精灵个头很小,只有恺撒指甲盖那么大,短手短脚让它们远看上去就像一团燃烧的焰火,不过面孔倒是很突出,眼睛很大,能做出丰富的表情。
随着阿兹利尔斯的呼唤,这些小个头的火元素一个接一个跳出来,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蹦蹦跳跳跑进阿兹利尔斯的犄角后的火焰里,然后消失不见。
“这是炎狱的残渣,最末等的小焰魔,它们不是战士,没有上界生物伟大秉性也不具备任何战斗力。”阿兹利尔斯说:“看你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要不要送你两只玩玩?”
“还是算了。”
恺撒摆摆爪子,“不过既然我们已经熟到这种程度,那不介意给我提供一点消息吧?我昨天感应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我就说你这家伙来找我不仅是想打牌。”
阿兹利尔斯叹了口气,“你感应到了吗?说来也是,到你这样的程度,要说感应不到才应该奇怪吧。”
他元素化下半身,半截沉入狱火神殿的黑岩礁石地面中,然后郑重其事的构建领域,并一再加固:“感受到界壁震动再正常不过,因为通道正在被挖开,上界的诸位君王已经定位艾拉迪亚,他们正在开拓来时的路。”
“说详细些。”恺撒皱眉。
“要详细的可就说来话长了,接下来有请大学者阿兹利尔斯为你讲解。”炎魔之王好整以暇,凭空用火焰勾勒出图案。
“奥欧创造的星界,我们可以将它视为一个大球,这个大球里包含着无数小球,这些小球形态不一,有恶魔栖居的无底深渊、魔鬼搭建的巴托地狱、神灵寄身的神国、金属龙汇聚的天堂山,还有孕育凡物的物质位面、支离破碎的次级世界、凶险纯粹的元素世界……无数的主位面之间弥漫着星河,星河也不是纯粹的虚无,在这之中同样漂流许多巨大的东西,例如巨大的岩石和岛屿、喷薄着冰块的火山、无法逃脱的黑洞,以及一些活着的生物。”阿兹利尔斯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恺撒。
“这些我都知道。”恺撒说。
“我只是帮你温习一遍,这些都是基础,搞不清楚的话可没办法听阿兹利尔斯大学者讲课。”阿兹利尔斯昂着脑袋一脸正色,这家伙混乱属性发作,现在热衷于角色扮演,如今已进入角色。
恺撒实在没办法说他什么,只好趴在地上将脖子平放躺好,等待炎魔之王继续表演。
“艾拉迪亚属于物质位面,物质位面通常来说都是稳定的,是那种把自己包裹森严的小球,与星界产生的交集几乎为零,但这不代表它不会与外界产生交互,比如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黑石山。这个地形不是我扭曲改建的,在那片沙漠的底座原本就是深不见底的岩浆河,我只是拂去沙尘,让它凸显原貌而已。”
阿兹利尔斯构建出黑石山下方的虚幻模型:“这条河储存着千万亿亿吨的岩浆,这在元素位面稀松平常但物质位面却很少见,这种特殊的地理位置,代表其中某处可能存在着脆弱的空间节点。”
“事实也的确如此,那座被我们打碎的幽暗地域就是证明,而我,也正是借助提亚玛特的力量从这个节点传送过来的。”
“这跟昨天的界壁震动有关系么?”恺撒插嘴。
“……没太大关系。”
“没关系你浪费我这么多时间?”黑龙目瞪口呆,混乱邪恶的家伙果然都是些怪咖,而他居然还全神贯注的听到现在,看来与阿兹利尔斯呆在一起,自己已经出现了智力倒退的趋势——这家伙有降智光环!
“别急别急,一会就有关系了。”阿兹利尔斯哼哼:“如果讲的不明不白,你呆会肯定又要问东问西。”
可是我什么也没问啊……即使沉静如恺撒也实在忍不住想吐槽,阿兹利尔斯这家伙应该只是想说话而已。属性话痨的炎魔之王平时呆在黑石山太孤独寂寞,好不容易逮到地位实力相仿、能够交流又还算半个朋友的黑龙坦格里安,当然得把一肚子的东西全倒出来。
“好了,我们继续。”
阿兹利尔斯当然晓得恺撒脑子里在想什么,恶魔领主脸色不变,“我是传送过来的没错,但无底深渊不可能让所有上界君主传送过来,那样不仅艾拉迪亚,深渊中的节点也承受不住。如果想要大军压境对一个世界发起位面征服,上界君主们就必须构筑虫蚀通道,那东西可不好弄,得战士们一个个用手生生去挖才行。”
“以前那些小恶魔们漫无目的挖通道,运气好的话二三十年就能挖到出口,运气不好可能有些恶魔一生都没办法碰上一个位面,反正挖到哪个世界我们就进攻哪个世界,成功失败皆有。”
“你们这么多上界领主也会失败?”恺撒发出调侃的声音。
“大多数都是成功毁灭世界,不过也的确有失败的案例,我记忆比较深刻的有两次,一次挖到群星联盟,那地方的人类个体战斗力不强,但武器却十分丰富,什么激光、相位干扰器、歼星炮之类我之前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很有意思。”
阿兹利尔斯脸上露出追忆的表情,随即又打了个哆嗦,微微战栗:“还有一次,我们挖到了一个次级位面,很不起眼的一个小地方,最开始上界生物都没在意,但后来我们在那里发现了……西隆!”
恶魔是绝不愿意露出软弱姿态的,但这个名字仿佛具有某种魔性,它从阴影中伸出手来,攥住阿兹利尔斯的心脏,深渊中的君王、第601层的绝对领主,此时却露出羔羊般的怯懦眼神,仿佛手中力量全然失去效用,无任何安全感可言。
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阿兹利尔斯不想在这件事上多提,甚至不愿说出对方的全名好让恺撒知晓,他缓了缓,从某段回忆中抽离出来,说:“挖虫蚀通道的恶魔们就像无头苍蝇,毫无头绪的乱转,再加上小恶魔之间除非被法术控制否则绝无可能团结合作,即使上界君主们也很难如臂指使的命令它们,所以我们入侵其他世界的效率很低。”
“但这次不一样。”
阿兹利尔斯正色起来,恢复作为深渊领主的气势:“君王们已经定位艾拉迪亚,他们正在挖掘通往目的地的通道,只要这条道路被成功构筑,之后就是井喷,所有的恶魔都可以经过虫蚀通道轻易抵达这个物质位面,深渊将会大军压境。”
说到这里,阿兹利尔斯很称职的给恺撒展示了一段画面,画面中某个物质位面被深渊恶魔入侵,各种稀奇古怪的魔物从天空中的黑洞涌出来,虽然被物质位面的规则压制,但仍然有能力撕碎一切物质生物,宏伟的城市接连沦陷,化成一座又一座燃火的废墟。
最后,那些看不清面孔的众神联袂出现,才勉强让恶魔止住步伐,但仍旧是战火纷飞、相持不下,那个物质位面沦为神与魔的战场,无论结局如何都已经毁掉了。
“如果进展顺利,其他君主们的不出现意见分歧的话,只要一两百年,我们就能挖到艾拉迪亚。”阿兹利尔斯语气中透着些许欣喜,这让恺撒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前是个恶魔领主:“你之前感受到的界壁震动,就是艾拉迪亚位面意志发出的预警。”
“我不会让这事发生。”恺撒语气坚定。
“我之所以违背乌黯主君的意愿把这些东西告诉你,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既然我把你当朋友,那我就不会想你去送死。”
阿兹利尔斯说:“你要怎么阻止呢?别说你是半神,即使你是真正的神祇也无济于事,看见那些软弱的神灵了吗?如果深渊入侵可以被阻止,他们早就做了,哪还轮得到你,虫蚀通道的环境和深渊一样,在那里我们是最强的。”
“是吧。”黑龙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说:“可是或许对你们来说一百年很短,对我来说却很长,太长了,长到我足以从一个刚从蛋壳中孵化的雏龙变成北方领主,再过一百年,我也不知道艾拉迪亚会变成什么样,我会变成什么样。”
“如果一百年后深渊入侵真的出现在艾拉迪亚,我会阻止它,也许顺便杀掉一些恶魔领主。”
“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能在物质位面杀掉几个恶魔领主,但你无法阻止上界生物的降临。”阿兹利尔斯摆了摆手:“好了,没想到我们居然是以如此沉重的方式结束谈话,接下来我要封闭黑石山陷入沉睡积蓄力量,下次见面或许就是在战场了……不管怎么说,我的朋友,祝你好运。”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