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件事?”
广德禅师低声问。
杨七乐呵呵笑道:“暂时还没想好,想好了再告诉你。”
也亏得广德禅师修炼了几十年的禅功,不然非得被气死不可。
杨七也不管广德禅师生不生气,他自顾自的说道:“在我的地盘上传道可以,但是我希望你们遵守我的规矩。
一府之内,寺庙不能超过五座,田产不得超过千亩,僧众不得超过一百人。其余的我不会干涉,但是以上的三点,我会严格的派人去监管的。”
广德禅师脸色一黑,语气生硬的道:“杨施主不觉得有些强人所难吗?尊母也崇信我佛。”
杨七背负双手,淡然道:“在我的地盘上,我说的话就是铁律。谁说话也不好使。”
丢下了这句话,杨七已经离开了。
因为他看到佘赛花已经从大雄宝殿内走了出来。
佘赛花出了大雄宝殿内以后,直奔另一座宝殿内。
佘赛花似乎没有看到杨七一样。
杨七瞅着佘赛花进入到了那一座宝殿内以后,眉头缓缓皱起。
广德禅师不动声色的站在杨七身后,低声道:“看来尊母有思子之心。”
杨七不咸不淡道:“我知道。”
广德禅师惊奇道:“杨施主对我佛门很了解。”
杨七叹了一口气,道:“河梨帝母,护教二十诸天之一……又名爱子母……我娘这是想我四哥了……”
广德禅师笑眯眯道:“佛门广大,可助杨施主一臂之力。”
杨七摆了摆手,淡然道:“不必了。”
辞别了广德禅师,杨七迎上了从帝母殿出来的佘赛花。
“娘,你又想我四哥了?”
杨七低声问。
佘赛花眼睛红彤彤的说道:“自从去年冬日一别,眼看就一年过去了,你四哥仍旧音讯全无。为娘这心里,总是不是滋味。
前几日为娘去看你四嫂,发现你四嫂躲在房内低声哭泣。
为娘的心里更难受了。”
杨七安慰佘赛花,道:“娘您放心,我已经打听到了四哥的动向,过几日就去把四哥接回来。”
“真的吗?”
还在伤心的佘赛花,在听到了杨七这话以后,惊喜的抓着杨七胳膊问道。
杨七郑重了点了点头。
此后,杨七陪着佘赛花在大同寺内参加完了佛会。
回到了府里以后,杨七就派人去搜集辽国的情报。
曹琳在得知了杨七在搜集辽国情报以后,赶忙赶到了杨七书房。
“郎君要攻打辽国?”
杨七正在书桌上重新归纳辽国的地图,听到曹琳发问,微微愣了愣,愕然道:“谁说的?”
曹琳走到了书桌前,小声道:“你派人去搜寻辽国的情报,难道不是要攻打辽国吗?”
杨七摇头,放下了笔墨,轻声道:“四哥无影无踪已经一年多了。娘和四嫂每日里如同烈火在焚心。我可不愿意看她们继续煎熬下去。所以我准备去一趟辽国,把四哥寻回来。”
曹琳脸色一变,焦急道:“你要自己去?那岂不是很危险。这种事情,交给手下人去做就好了。”
杨七摇了摇头,道:“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我还是亲自跑一趟辽国,比较稳妥。”
“你准备带领多少人马?”
“一个人……”
“不行。”
曹琳听到了杨七准备一个人奔赴辽国,当即就大声的拒绝。
杨七安抚暴躁的曹琳坐下,道:“一个人,目标小,不容易暴露。人一多,目标太大,容易暴露。相比而言,还是一个人更安全。
再说了,以我现在的武艺,即便是一个人在辽国闯荡,也没有几个人能够抓住我。带的人多了,反而是累赘。”
曹琳苦着脸道:“可是这也太危险了……”
杨七笑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去,平平安安的回。”
曹琳拽着杨七的衣袖,脸色铁青,道:“我爹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在你的身后,还有我们母子,还有初醒妹妹,还有南国和大同府、复兴府内千千万万的百姓。你就非冒险不可吗?”
杨七长叹了一口气,“那是我亲哥,我非去不可。再说了,其他人未必知道他在哪儿。”
杨七去意已决。
曹琳怎么阻拦都不成,最后有只能帮杨七打点行囊。
临行前,曹琳痴缠的利害,甚至还拽上害羞的初醒,一起大被同眠。
杨七愉快的享受了一次齐人之福。
然后在一家人期盼的眼神中,单人单马,借着月色,直奔雁门关。
大同府距离雁门关是最近的。
而雁门关,平日里也是可以通行的,因此杨七从这里出关比较容易。
杨七到达雁门关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雁门关的城门也开了。
禁军的将士们在城头上黑压压的站成了一排排。
城门口过境的商人们,一个个排着队的挨个接受盘查。
杨七为了掩人耳目,特意的乔装打扮了一下。
打扮过后的杨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江湖豪客。
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里面夹杂了些许的枯草,浑身穿着一件灰色的麻布衣裳,腰里挂着一柄横刀,头上带着一顶斗笠,胯下一匹老马尾巴都秃了。
杨七过关的时候,负责盘查他的禁军军卒,对他严防死守的。
把他当成了一个危险分子对待。
“这是什么?”
禁军军卒们在杨七行囊里翻出了不少曹琳为杨七准备的吃食,还有一些散碎的银两。
同时,还有一小包的精盐。
精盐,在这个时代,不论在什么地方,那都是稀有货。
即便是官方发卖的盐,那都是粗盐。
不是地方豪族或者世家大户,根本吃不起精盐。
这些禁军军卒们,倒不是想追究杨七的来历,他们主要是想找借口,吞掉杨七手里的这些精盐和银两。
过关刮一层,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不成文的规定。
即便是以前老杨镇守在雁门关的时候,也频频有这种事儿发生。
更何况现在驻守在雁门关的是号称大宋精锐的禁军大爷们。
众所周知的,禁军大爷们永远是最贪婪的,也是最难伺候的。
这种歪风邪气,杨七是看不惯的。
但是,杨七更不愿意暴露身份。
所以,他就只能任由人家搜刮干净他身上的精盐和银两。
等到他进入到了关城内的时候,浑身上下的金银被搜刮了个干干净净,若不是有人阻止的话,恐怕连杨七腰间的横刀和老马,都要被留下。
“小后生,第一次出关?”
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伯,笑呵呵的出现在杨七的面前。
瞧着他的装束,看着像是商户人家走商时候请的把爷。
杨七把被烦乱的衣服,往马背上一丢,装出憨厚的模样,道:“确实是第一次,没想到边关的军卒这么凶。”
“呵呵呵~”
老把爷乐呵呵笑道:“那群狗东西,就喜欢挑你们这些单个的行人欺负。在他们眼里,其实你们已经是死人了。对于死人,他们不会客气的。”
“为什么这么说?”
老把爷双手捅进了袖口,悠悠道:“这关外,不像是咱们中原,乱着呢。关外马贼横行,黑店更多。一个人出关,老汉我就没见过活着回来的。
关外的许多黑店,最喜欢做的就是人肉包子。
特别像你这种单枪匹马的,被人一杀,煮了。有人想帮你报仇,都找不到地方。”
老把爷顿了顿又道:“老汉瞧着你这小后生应该是个游侠儿,老汉商队里面还有个座儿,给你留着。跟着老汉走一起,你也不至于把命丢了。”
杨七闻言愣了愣,这才明白老把爷的目的。
他四处瞧了瞧,看见有许多单枪匹马的,似乎游侠儿的人物,被拉进了一个个又一个的商队。
他就明白了,老把爷说的话,至少有六成是真的。
至于剩下的四成,那就是老把爷看似在好心的帮杨七,其实也是想为商队拉一个免费的保镖而已。
杨七抱了抱拳,笑道:“不必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说完了这话,杨七牵着马就准备出关城。
老把爷愣了愣,瞅着杨七的背影,啐了一口,“不识好歹的小崽子,你就等着被人吃了吧。”
骂完了这一句,老把爷又重新去寻找目标了。
杨七牵着马,出关城的时候,就看到了有禁军将士在清道。
没过多久,就看到了如今已经升任为威武将军的李子枫,骑着马,带着一队人,从关外冲了进来。
在李子枫身边,还跟着一个劲装女子。
瞧两个人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有说有笑的,应该关系不错。
杨七惊鸿一瞥,总觉得这个劲装女子身形很熟悉,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杨七也就没有再细想。
待到李子枫带领的人马离去以后,关城门口,又重新恢复了通行。
杨七牵着马出了关城,一路策马狂奔,向北而去。
杨七策马狂奔了一刻钟,到了一条窄道旁边,突然勒马止步。
杨七不勒马不行,因为在窄道上,躺着一个脏乎乎的老道士。
老道士似乎睡着了,肚皮一鼓一鼓的,像是一只躺着睡觉的大蛤蟆。
杨七正在踌躇要不要策马跨过去的时候,就听那个正在酣睡的老道士,突然说了一句梦话。
“别去……前面有埋伏……”
杨七一下子愣了,他策马到了老道士身前,低着头道:“前面有埋伏?你怎么知道,莫非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老道士一句话也没说,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杨七皱眉,策马绕过了老道士,一路继续向前奔去。
一口气奔出去了两地里。
突然,从两侧的草丛中,出现了六个贼人。
前后各两人,手持着绊马索,封住了杨七前行和后退的路。
“还真有埋伏……”
杨七眯起眼,抽出了腰间的横刀。
“小子,把身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再叫我们三声爷爷,我们就放你离开。”
为首的蒙面匪徒,大声的叫嚣着。
杨七端坐在马背上,冷哼道:“放着好好的兵不当,在这里当强盗。简直是找死。”
“嘶?”
六个贼人一愣,其中一人愕然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当兵的?”
为首的贼人,敲了一下那个家伙的头,喝骂了一句,“你个白痴……”
杨七扫视了六人一圈,沉声道:“你们用的绊马索,打结的手法是禁军所用的手法。你们握刀的姿势,行进中的气息。都是大宋禁军独有的。
还有你们脚下的鞋子,也是兵靴……”
“既然认出了兄弟们的身份,那就留不得你。”
“杀!”
一瞬间,六个贼人扑向了杨七。
杨七挥刀砍出。
有两个人被一刀斩断,四个人被一刀封喉。
六个大宋禁军装扮的贼人,对付一般的游侠儿自然是手到擒来,可是在杨七面前,完全不够看。
杨七擦拭干净的横刀以后,继续策马向前。
在杨七杀死大宋禁军装扮的贼人的地方。
刚才卧倒在路边提醒杨七有埋伏的老道士突然出现。
他长吁短叹的道:“干什么不好,非去找死。老道原本想救你们一命,可惜那个煞星不放过你们。”
……
杨七又行了三里地,碰到了一棵大树。
一个老道士,躺在大树上酣睡。
正是那个之前提醒杨七有埋伏的老道士。
杨七瞳孔一缩,盯着老道士,一言不发。
老道士吊在树上,似乎随时都要掉下来一样。
“别去……前面有埋伏……”
杨七盯着老道士,沉声道:“你到底是谁?你提醒我前面有埋伏,不是怕我被人伏击。而是怕那些埋伏我的人,被我杀死吧?”
老道士悠悠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杨七冷声道:“上天有没有好生之德,上天说了算。我有没有好生之德,我说了算。”
老道士睁开眼,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盯着杨七,道:“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仁慈之心?”
杨七正色道:“遇仁者仁,遇恶者恶。”
“天下百姓和一家之私比,孰轻孰重?”
“两个都重要。”
“如果必须舍弃一个呢?”
“我一个都不会舍弃。”
“你是读书人,应该明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孽障!”
“陈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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