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阁下,你还想的真是长远——要是小皇帝重新上位,那么凭着耶路撒冷目前的局势,恐怕我们是真的没有翻身之处了......”
僻静的密室之内,两名阴谋家正在讨论着他们那见不得人的计划。不过,虽然商定要给阿莱克修斯致命一击,可是具体要怎么操作,两人却一时间有些棘手。
“安德洛尼卡此人,从拉丁之夜便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大希腊主义者,可是非常厌恶我们西方的法兰克人的。所以到底该如何做,我想我们应该认真商议一下。”
听到了提尔主教的这句话,雷蒙德靠在椅背上,眉头紧紧蹙着,左手抱胸,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苦苦思索一番,然后斟酌着说道:“或许是他必须伪装成一个大希腊主义者?他靠着希腊权贵和官僚为主的大科穆宁党上台,自然是要满足他们的**。”
由于曼努埃尔大帝引进大批拉丁人为罗马效力的做法,甚至还公开迎娶了一名诺曼公主,因此原本属于科穆宁坚定盟友,被称为大科穆宁党的希腊权贵们对此颇有微词。而安德洛尼卡则看准了这一点,以坚定排外的形象得到了他们的效忠;而拉丁之夜的惨案,某种意义上,便是篡位者对大科穆宁党的“回馈。”
“我们不能直接派遣信使去警告那个僭主。”
雷蒙德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缓缓地说道:“既然那个人是个真正的弑君者,那么他肯定相当忌讳这件事,肯定不会承认阿莱克修斯如今还活在世上,我们这样很可能是自讨苦吃。”
“对,我们的目的,是不在对自己造成损害的情况下,让那个弑君的僭主明白,他那件事,并没有成功。”
对面的威廉主教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雷蒙德的看法:“我突然有一个主意。”
“我们用雷纳尔德的名义伪造一封信,名义上是写给安德洛尼卡身边一名位高权重的贵族——最好还是如今受他信任,但是却和小皇帝也能够拉上关系的那种。”
说到这里,提尔大主教的眼神越来越亮:“至于内容,就是雷纳尔德向他揭发安德洛尼卡罪恶的弑君暴行,而如今真正的皇帝已经在众人的拥护下到达了西西里,随时准备突袭皇都,然后恳请那位贵族深明大义,拨乱反正......”
“我们只需要派出一名死间,故意让这封信,落到安德洛尼卡手里......”
听到了提尔大主教的计策,的黎波里伯爵一瞬间便眼睛发亮,连连点头:“妙啊,妙啊!就这样办!”
“那么,那伪造的信就写给安杰洛斯家的伊萨克吧!他是曼努埃尔皇帝的表亲,同时又受到安德洛尼卡的重用,此刻乃是大权在握的尼西亚总督......”
确定了一件事之后,提尔主教和的黎波里伯爵两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是,当雷蒙德喝了一口水之后,却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这是我们的后手和长期计划,当然要现在就办,可是见效也理所当然会很慢——我们现在不仅需要长期的后手,还需要能够立刻打击雷纳尔德那嚣张气焰的精密计划。”
雷蒙德对面的威廉主教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不过,两人冥思苦想许久,却都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如今的西贝拉是耶路撒冷受到承认的唯一合法女王,不管她想要谁做摄政王,那是女王陛下的自由。如果自己贸然反叛,那么便会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叛贼,甚至没有人会站在自己一边;而自己连命都保不住,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想......”
许久之后,提尔的大主教威廉又一次打破了沉默。只见他咬咬牙,好似做出了莫大的决定一般:“实在没有办法,我们只能借助......某些外力了。”
............
一周后。
白色的阿勒颇,此刻,虽然战争已经过去,各路商贩也闻讯而来,城市也在苏丹亲自治理下恢复了不少活力;但是,萨拉丁的五万大军,依旧集结在这里,并没有半分要解散的样子。
由于努尔丁的王宫被叛军一把火烧掉,城堡的塔楼也被当时初出茅庐稍显稚嫩的“魔法师”砸成了一堆废墟;故此萨拉丁并没有急着修缮阿勒颇的城堡,而是暂时征发了城外阿勒颇市长的行政官邸作为苏丹的行宫。
虽然才攻破阿勒颇一个月,可是萨拉丁早已经苦苦等待这个机会多年了。他在彻底稳定形势过后,便开始针对赞吉王朝的余党,进行残酷的清算。
无数曾经在阿尤布和赞吉双方首鼠两端的叙利亚贵族被苏丹麾下的夜莺揭发和指控,然后被没收领地,流放甚至直接处死;而他们的封邑则被封赏给了一早便跟随苏丹一起征战沙场的库尔德将领和马穆鲁克们——如果萨拉丁不是强攻阿勒颇成功,以征服者的姿态进入了这座城市,而是花费大量金币买到城门钥匙,以合作者的姿态统治叙利亚,那么这一过程便将无限期推迟,直到生出无数变数。
不过,所有的封地却是由大马士革的中央政府统一管理,然后通过年俸的方式把收益发放给封邑的主人——萨拉丁还趁着重新检地的机会,减免了一大批农民的赋税,也因此飞速获得了当地人的拥戴。
也不是没有人想过要反叛——但是面对苏丹的五万大军,并且还没有任何支持——不管是底层民众还是外国干预;所以这只是徒增被库尔德人和埃及人瓜分的战利品罢了。
对于萨拉丁来说,今年大概是他的幸运年。不久之前,潜伏在耶路撒冷的夜莺给他带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耶路撒冷的国王,那个可怜的麻风病人,已经蒙受他们的神的召唤了,而继位者,却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
当然耶路撒冷的贵族们脑袋还是清醒的,他们用新任女王的名义,言辞恳切的向自己祈求,继续履行和先王签订的互不侵犯条约,自己左手上便是这份文件;不过,他右手上的那封信,便很是意味深长了......
那封信依然是故意歪歪扭扭的用左手写的,欲盖弥彰,好让人看不出来谁是来信者;只不过,睿智的埃及苏丹自然知道,这封信肯定是那个在政治斗争中的失败者,已经被逐出了权力中心的雷蒙德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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